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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頓飯吃到最後，萬嘉桂面紅耳赤，茫茫然地只是微笑。他想給鳳瑤找個好住處，鳳瑤不接受；他想給鳳瑤一筆錢，鳳瑤依然是不要。這要是換成茉喜，他一定連吵帶罵地把錢硬塞進她手裡去了，塞了錢之後興許還會順手扯扯她的辮子，敲敲她的腦袋。然而對著鳳瑤，他猶猶豫豫的，不敢動手動腳。
茉喜答道：“我去嚇唬了校長，我把剪子扎到了她的桌子上，告訴她不許再刁難你。”
茉喜聽著鳳瑤說話，一直一聲不吭。
然後她輕輕地笑了一聲，“嘻嘻，差點兒沒把那老孃們兒嚇尿了！”
然後心平氣和地擺出許多理由，比如這裡距離女中太遠，上課教書不方便；又比如她在女中住慣了，若是忽然搬出來，身邊沒了那些教員朋友，也會寂寞，等等等等，非常平和，非常有理。
鳳瑤嘆了一口氣，最後欲言又止地吐出了兩個字，“你啊……”
然而，鳳瑤不同意。
茉喜豎著耳朵，因為對鳳瑤是太瞭解，所以一聽她嘆了氣，心中就有數了。
他知道好歹，對待值得尊重的人，他可以是相當地尊重。
一夜過後，鳳瑤照例是抱著課本前去上課。而鳳瑤剛一走，茉喜就也出門跑了。
如果這麼著鳳瑤還是不滿意的話，他甚至可以在內外宅之間砌起一道臨時的牆，徹底地把這宅子一分為二。鳳瑤講理數、要面子，那麼他可以不嫌麻煩，由著她講、由著她要。
她很認路，憑著兩隻腳連跑帶走，準確無誤地找到了萬嘉桂所住的宅子門前。宅子門口站著衛兵，衛兵見是個乾乾淨淨的小姑娘，便對她挺客氣；而她也不廢話，直接自報家門，說是要見萬團長。
這個時候，萬嘉桂又開了口，讓鳳瑤和茉喜搬出女中宿舍，到他這裡來住——這座宅子是他從本縣一位士紳手中借來居住的，宅子分成了內宅外宅兩部分，他在中午找到鳳瑤和茉喜之後就迅速地籌劃好了，內宅分給兩個姑娘，他獨自住到外宅。正好這宅子又有前門又有後門，分成兩國之後，也可以各走各的路。
衛兵進門前去通報，不出三五分鐘的工夫，門內影壁後面轉過來了一名高個子軍官，正是萬嘉桂。萬嘉桂見了茉喜，先是一笑，隨即停住腳步向她招了招手，“你怎麼來了？”
茉喜接收到了他的苦笑，但是沒回應，因為看出萬嘉桂的心思全在鳳瑤身上——否則的話，他不必這麼翻來覆去地解釋，甚至解釋得都出了汗。茉喜看了他口沫橫飛的樣子，又是心疼他又是痛恨他，甚至想一把捂住他的嘴，告訴他：“別說了，要我吧！我不怪你，你怎麼著我都不怪你！”
茉喜不由自主地也笑了，“不願意讓我來呀？”
萬嘉桂覺察出了鳳瑤的冷淡，同時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融化她的冷淡。一邊催促鳳瑤多吃多喝，他一邊下意識地轉向茉喜苦笑了一下。
萬嘉桂放下了手，“扯淡！吃了嗎？”
她總記得那天早上，債主們擠進了門，自己嚇得直抖，身邊一個依靠也沒有，只有茉喜像瘋子一樣提著菜刀衝了出來，一刀砍在了老樹幹上。
茉喜點了頭，“吃了。”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他一個人好到天上去了，心裡沒她，那又有何益？若是像先前一樣父母雙全，還有個孃家做後盾，那她可以馬虎一點，萬嘉桂對她好一點壞一點都沒關係，只要他壞得別出格，她就肯嫁。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姑娘，越是窮，越是要有志氣，越是不能糊塗。她得自己給自己做主，自己給自己長臉——還不只是給自己，也得給茉喜。
萬嘉桂又對著她一揮手，“走，進屋去！”
鳳瑤不知道自己對萬嘉桂到底有多少真情，也不知道這份寒意要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