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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字典他留了下來,一遍一遍撫摸著扉頁上的名字。在母親收拾東西的時候偷偷將它放到了箱子的最底層,像是個收藏糧食的松鼠,那本字典在那兒,就好像賀承也在那兒似的,讓他滿心歡喜。
時過境遷,現在再看這個名字心中泛起無限的酸澀,過往種種猶如雲煙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許然慌忙放下字典,在母親看不到的地方擦了擦通紅的眼角。眼睛沒有濕潤,但很疼,磨得他鼻子發酸。
他把字典放好,說,「媽,您放著吧,明天我幫您收拾。」
「要睡了?」許母沒有發覺他的異樣。
許然輕輕「嗯」了一聲,將目光從箱子上移開。
躺在床上,許然按揉著毫無知覺的腿。這是他最近的習慣動作,雖然感覺不到,但還是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自己按摩。醫生也不確定他什麼時候能站起來,或許是明天,或許是三個月,或許是一輩子。
傍晚賀承的一言一行浮現在腦海,那句「我想你了」如同魔咒,在許然耳邊徘徊。
我想你了。
他從未對賀承說過這四個字,因為他知道,賀承不喜歡被人束縛,這句話說出來普通人覺得是撒嬌,但賀承一定會生氣。有時候許然也想不通他哪兒來的那麼多氣可以生,好像自己這兒做的不對,那兒也做的不對。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默地對著空氣呼喚,假裝自己有一個體貼溫柔的愛人,會在下一秒出現,擁抱他冰冷的心。
賀承不喜歡的,他改,賀承不想要的,他就不做。到頭來把自己弄成了束手束腳的模樣,賀承反倒開始做些新奇的事了。
也不知說出這話的時候,賀承是個什麼心思?
他翻了個身,感覺壓到了胳膊,又別彆扭扭地翻了回來。
賀承出現在這裡是想幹什麼呢,挽回?可又沒說讓他回去。賀承說要談談,許然是覺得真沒什麼可談的。
該說的在c市都已經說過了,再讓他講出什麼傷人的話來,許然做不到。他不是傻子,這些年受過多少傷,在還有留戀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每一筆帳都算得清楚。
他又不是沒試過挽回,當時的賀承不珍惜,現在又跑過來做什麼呢,真當他是三歲小孩子,給顆糖就一定會跟著走嗎?
他想了很多,從高中到大學,再到現在,每一次心傷都歷歷在目。他偏過頭,看著床鋪另一邊的空位,想,賀承知道靠著想像才能睡過去的日子有多難熬嗎?他經歷過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
好在自己也不需要再這樣做了。
許然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許然被手機鈴聲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從床頭櫃拿過手機,看著螢幕上不認識的號碼皺眉。
「喂,您好。」
「請問是許先生嗎?」
「……是我。」
「您好,我是酒吧的服務人員,您的朋友賀先生在我們這裡喝醉了,他說要找您,請問您現在是否有……」
許然把手機從耳朵上移開,讓電話裡酒保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出現在空氣裡,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聽過來,說,「對不起,我不方便。」
酒保一愣,「可是賀先生說……」
「麻煩您幫他打個車吧,」許然淡淡地說,「我現在坐在輪椅上,沒有辦法去接他一個四肢健全的男人。」
還沒等酒保說話,許然結束通話了電話。
母親在裡屋問他,「怎麼了?」
「沒事,打錯了。」許然道。
他重新躺下,看了床頭還亮著螢幕的手機一眼,別開頭去。
酒保聽著電話裡的忙音,為難地看看一旁趴在桌子上的賀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