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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意了,換了一件白襯衫。
王寶松被反銬在審訊椅子上,喃喃自語地說著話,很模糊,漸有漸無的,但是神情卻是十分防備、神經質,一會兒瞪眼睛,一會兒轉脖子。我也不說話,開啟錄音機,放起了佛教音樂來——這音樂是很平常的那種寧心靜氣的樂曲,音調和緩、語言簡單,在很多寺院或者香燭祭品店裡都會放。
點燃一根檀香,我坐在桌子後面不說話,眼睛閉闔。隨著音樂聲地持續,王寶松的精神開始慢慢地放鬆下來,體內的飽腹感又將他身體機能給一點點的侵蝕。
大概二十多分鐘之後,王寶鬆開始進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
我用淨水洗了洗手,然後將黃符紙取出一張,咬了一下舌尖,將血滴在上面,揉勻,開始唱起招魂歌來:三魂丟兮喲難找回,一心遊離外,兩魄不足惜,昨天吃油茶,今天把魂丟,魂掉不止盡,下生不安寧,魄歸兮喲魂歸來……我念的聲音並不大,音線細小,若有若無,當然,這些都只是依葫蘆畫瓢地唱,我哪裡懂這些?我真正的殺手鐧,還是金蠶蠱。
金蠶蠱,可以置人幻境之中,不得解脫者,受迷惑,服服帖帖。
旁邊的楊宇楊警官眼睛瞪得碩大,喃喃自語地說道:「這是催眠術,還是傳說中的跳大神?」我不理他,一心跟身體裡面的那位爺在溝通,所幸我前面一切都鋪墊好,這位不良房客終於出手了。隨著我的聲音慢慢變無,耷拉著頭半睡半醒的王寶松突然抬起頭來,兩眼發直,沒有焦點地只視前方。我心中一喜,先是問了他幾個簡單的問題,比如名字、哪裡人,多大了……見他已經完全陷入了出魂狀態,便直接問道:「王寶松,你為什麼要殺人?」
他眼球一翻,露出白眼來,語調很輕,但也清晰地說:「我不想殺人,是它們讓我殺的。」
「他們是誰?」
「它們?它們是山神爺爺……它們說有人得罪了山神,是罪人,就要把它殺了。殺完人,它們就又給我金子,好大的金子,好多的金子……」
「它們是矮騾子?」
「它們是山神爺爺呢……可不敢叫它們作矮騾子。」
「它們在哪裡?」
「山神爺爺在後亭崖子的千年古樹下面,千年供奉,萬年修行……」
……
我和王寶松一問一答,楊宇在旁邊刷刷地記錄著,我差不多問完了整個殺人碎屍案件的過程,然後又和楊宇溝通了一下,證據鏈、事情經過、還有殺人原由等等都基本理清之後,我把檀香掐滅,然後又唱了一段自己都不是很理解的小調,結束了這個過程。
王寶松幽幽醒來,茫然四顧之後,猛力掙扎,重新開始說起了胡話。
門開啟,馬海波走進來緊緊握住我的手,說到了這個份上,案件基本搞定了,這簡直太神奇了,就像做夢。我說瘋子是殺人了,可他就是神經病,根本就沒有刑事行為能力,而且是被山魈矮騾子指使魅惑,這種事情我們都信,但是未必老百姓會相信;老百姓能相信,但是未必上頭會相信,你自己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理吧。
他不在意,笑著說這些都是小意思,然後又問我,要不然接著去審羅二妹吧?她現在在縣人民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裡,身體已經病入膏肓,沒幾天了,快不行了,要不是靠毅力強撐著,死亡也就是今天明天的事了,不打準。
我說好吧。
第十二章 羅二妹的要求
時隔一天,我又和羅婆婆(直呼羅二妹,似乎對死者不敬)見面了,在醫院的重症監護房裡。這一次,她的臉上幾乎是死氣瀰漫,看著她,彷彿便是一架骷髏。
依舊是楊宇在一旁作記錄。
我站起來向她鞠躬敬禮,她眯著眼睛看我,精神萎靡。我說您老人家指名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