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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忱見和羽來了,也沒說話。只是抬頭朝和羽看著。
談忱眼圈泛紅, 眼裡有淚痕,可看著和羽時, 卻還習慣性揚起唇微笑。
這一副笑中帶淚的模樣更叫和羽心疼。
就好像有無數柄鋒利的刀尖刺向她的胸口。
她沒面對過這種情況,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 只好急切地問:「談忱,你有沒有吃飯?」
談忱沒有回答,他那一臉的憔悴與落魄, 猶如粗糙的砂紙, 反覆摩挲著和羽的心。
和羽決定堅強起來, 她不能在談忱面前哭。
至少, 她應該帶給他力量。
於是, 和羽起身,把眼一抹,說:「江浩然, 我們去給談忱買點吃的, 不能先把自己的身體弄垮了。」
江浩然說:「可是忱哥說——」
大概是要拒絕。
可是和羽抬高了嗓音,說:「快點兒。」
江浩然只好站起來,交待劉一帆:「一帆, 這邊有什麼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劉一帆也是一臉蔫蔫的, 點頭說:「好。」
於是,和羽帶著江浩然一前一後出去了。
醫院門口的食館通宵營業,八點多光景,依然客滿為患。
和羽找到一家賣簡餐的店, 點了幾份套餐。然後站在高腳桌邊與江浩然說話。
和羽抬頭直視江浩然,語氣裡無端滋生出幾分凌厲:「告訴我怎麼回事兒。」
江浩然到了現在,才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和盤托出:「談奶奶那天摔了一跤,就是阿杜找忱哥出去那天。先是摔到了腿,然後撞到了頭。腿已經做了手術,問題在頭上。這都這麼多天了,談奶奶一直在昏迷。中間短暫醒過一次,後來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醫生說,如果再醒不過來,能醒來的機率就很小了……」
和羽追問:「為什麼不轉院?為什麼不去合江,為什麼不去省城?」
江浩然嘆氣,神情無比低落:「因為醫生說,談奶奶這個腦部情況,屬於疑難雜症,轉到省院去,治療方式也大同小異……除非能找到最頂級的腦科專家……」
和羽想起那個眉目慈善的做面窩的老太太。
她給人天然的親近感,樂呵呵地教她們區別油餅和麵窩。
和羽心一沉,忍著眼淚問:「那談忱的爸媽呢,怎麼就只有談忱守在這兒,一連這麼多天,學都不上了,學校還傳他要休學。」
江浩然用手指摳了摳高腳桌的桌沿,摳出幾條縫了才下定決心告訴和羽。
江浩然說:「表妹,忱哥身世挺苦的。他六歲的時候,爸媽雙雙投了湖。我和他親眼看到了屍體。談奶奶其實不是他親奶奶,也只是我們小區的一個孤寡老人。忱哥爸媽沒了後,談奶奶收養了忱哥,才又過了這十一年。」
和羽頓時如被天雷砸中,震驚到半天沒回過神來。
她死死地扶著高腳桌,後知後覺才感覺到鋪天蓋地的疼痛。好像有一萬根針在同時猛烈地扎向她的心。
江浩然又說:「他們兩個相依為命,誰也離不開誰的……」
和羽再也忍不住,就在這人來人往的小食店裡失聲痛哭。
她不知道談忱是如何背負著這沉重的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長到如今這優秀的模樣。
她只記得談忱在談奶奶身邊賣面窩時,那不卑不亢的泰然;只記得談忱說只想考合江大學時毫不猶豫的平靜;只記得談忱說要助她披荊斬棘卻絕口不提自己要不要展翅高飛的坦蕩。
一切的原因,都在這一刻揭曉了。
和羽點的餐被打包好遞過來,江浩然伸手接過,默默站在和羽身邊。
和羽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淚,垂著頭沮喪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