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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得快,一路順風,對以後政治的變 化根本沒估計,輕鬆,隨便,甚至比較放肆。
五七年開始出毛病了。我說放肆吧,鳴放時什麼都敢講。別人不敢講的我講。馬上,我 擔任的校刊主任被撤,批判,鬥爭,檢查。說我忘本,變質,右派言論。多虧班主任人好, 非說要挽救我,才沒定為右派,可是內定右派,團組織給了嚴重警告處分,晴天打雷,當頭 一棒子,一下把我打懵了。我們這代人,經過五七年,性格就來個大扭曲。原先開朗輕鬆, 一下就變了,有人變精了,有人變悶了,九十度大轉彎。我這個人還算清醒,意識到人家從 此就看不上我了,可是我還想幹點事怎麼辦?開始苦苦尋找一條可行的路。我如果只想為自 己,並不太難,放棄理想,志願,隨波逐流平平庸庸一輩子下去就是了。難就難在你並不想 為自己,還想為國家。
五七年後,我被下放到農村一段時間勞動改造。我是農民的兒子,幹活不比任何人差, 於活是我的家傳。可是我一鑽業務就麻煩。農閒時我看外語書,麻煩了。馬上抓住我,說我 學外國話,想走資本主義道路,白專;拔白旗,拔了我好幾次。但我總不能像那些人,睡懶 覺,沒事瞎吹牛,混日子反而落得平安無事吧!怎麼辦?我是一次比一次愈挨批愈清醒。我 靈機一動,買了一套英文版的《毛澤東選集》看。大隊書記說:&ldo;你怎麼又看這資本主義的 玩意兒?&rdo;我說:&ldo;你看,這不是資本主義,是英文版的毛主席著作。&rdo;書記沒話了,他怎 麼能禁止我看毛主席著作呀。這一下,我勝利了。索性買了英文版全部馬列著作、《北京周 報》、《中國建設》等等許多書,練習英語。這個勝利使我發現了一條絕妙的道路:在夾fèng 裡求生存。石頭fèng裡也可以活,當然要看我能不能找到這fèng兒了。
我在農村改造一階段後,回到學校繼續學習。我是學植物專業的,學校有位教師過去在 美國搞除糙劑,就是不用人工鋤糙拔糙,對我影響很大,因為我生在農村,深知祖祖輩輩在 農田那種原始的勞動方式的艱辛。我決心要在中國搞除糙劑,推廣化學除糙,把農民從田地 裡解放出來。可是中國的生態、土壤、氣候、雜糙的種類分佈與外國不同,必須花費很大心 血做調查和科研,甚至用一生來幹。這目標在我心裡牢牢地確定了。
可是,從學校出來分配到農科院,從&ldo;四清&rdo;到&ldo;文革&rdo;,我看透了‐‐中國沒有真正 搞科學的地方,處處,人人都搞政治。但不是政治家,是小政客們,政治小應聲蟲們。又不 是真正搞政治,而是搞整人,互相整。今天你上來我下去,明天我上去你下來。整成一團 團,誰也解不開,愈整愈帶勁。要想完成自己的志願,就必須像當年學外語那樣,想個絕法 子。我對自己作了分析:我出身好,不會成為捱整的重點;可我犯過錯誤,也不會成為紅 人。好了,我就把握住這點‐‐不做罪人,也不做紅人。成了罪人什麼也不能幹,成了紅人 一樣什麼也幹不成。我又想,我有兩個好條件,一是我搞植物專業,可以躲到農村去;一是 我出身農村,農民生活對我毫無難處,去農村等於回老家。於是我向院裡提出,說我要到農 業生產第一線去,紮根農村,把科學實驗與生產實踐相結合,同時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認 真改造思想。這提法很時髦,我又把話說得很誠懇的樣子,馬上被院裡批准了。
十幾年來,我一直在下邊。s市周圍農村幾乎叫我跑遍了。二百五十多種雜糙都象長在 我心裡。在植保站搞出除糙劑就拿到農田試驗,一有成效就推廣。院裡搞&ldo;文革&rdo;,兩派 鬥,開會,我儘量躲著不去。我有辦法,逢到院裡叫我去開會,參加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