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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極少受到誇讚的緣故,晏寒來似乎很受不了旁人誇他。
謝星搖覺得有趣,低頭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刀尖寒光:「與虎謀皮……老虎也會怕苦?」
晏寒來冷聲:「懼苦的老虎也會食人。」
旋即是一剎的沉默。
他們立於長廊之上,一邊是瓦片暈開的烏黑,另一邊是濃烈而純粹的青,兩種色彩交融出截然相反的光與影,鋪天蓋地叫人窒息。
日光和煦得醉人,自少年的髮絲流淌到衣襟,她甫一抬眼,就能見到晏寒來纖長漆黑的羽睫。
氣氛壓抑到極致,她沒說話,右手倏然一動。
這是個毫無預兆的動作,晏寒來習慣性握緊刀柄。
而謝星搖抬手,亮出一個錦囊般的粉色小袋。
袋子被撐得鼓鼓囊囊,因她的動作晃蕩不休,像不停滾來滾去的圓球——
咕嚕咕嚕,滾到他刀尖上。
少女指尖纖細圓潤,捻著錦囊上雪白的細帶,自刀尖靈巧穿過,不過轉眼,整個錦囊便晃悠悠吊在刀身。
謝星搖抬頭與他對視,挑眉笑開時,陽光一股腦融進漆黑雙眼,像有蜂蜜在悄悄融化。
她毫不掩飾話裡的得意:「我們不久前路過一家糖鋪,進去嘗了嘗,味道不錯。」
心尖微妙一跳,晏寒來沒開口。
他還是頭一回如此認真地打量謝星搖。他身量高挑,把纖細的紅裙少女全然籠在陰影裡,刀鋒橫在她脖頸,肌膚與刀光皆是冷色調。
謝星搖的右手退開,有意無意地,用拇指指腹蹭過刀側。
「若是畏苦,不妨試試這個,糖的味道可要好過血和肉。」
她眨眨眼睛,後退一步,笑裡多出點兒調侃的戲謔:「就算是老虎,說不定也會喜歡。」
古怪,無法理解,陰晴不定。
紅衣翩躚躍動,復而轉身離開。
似是想到什麼,謝星搖側過腦袋:「多謝你救我。別想太多,這是謝禮。」
……不可理喻。
直到緋紅的身影消失在迴廊,晏寒來這才抬起手腕,惹得那團圓球隨之一動。
這把刀屠殺過無數妖邪,沾染過鮮血、慾望、憎恨與數不盡的髒汙,此刻卻掛著圓鼓鼓的錦囊,未染雜塵,透出乾淨薄粉。
一抹刀尖上的甜糖,格格不入,又恰到好處。
送出去了。
離開長廊,謝星搖暗暗鬆一口氣。
她仔細想過,無論晏寒來出於何種目的,都的的確確救了自己一命。
倘若他早有預謀,送袋糖果全當還人情;萬一他真是突發善心,救人後只得來幾句冷嘲熱諷,未免太過可憐兮兮。
既然他不喜喝藥,那便送上解苦的糖。
她本打算好言好語,沒成想被晏寒來那樣一懟,心中不服輸的勁頭又湧了上來。
應該……在氣勢上把他唬住了吧。
指尖輕輕觸及脖頸,方才那股陰沉沉的壓迫感彷彿仍未散去,謝星搖蹙眉,微微側過視線。
長廊中腳步響起,晏寒來推門而出。
他手裡沒拿錦囊,不知將它放在了什麼地方。
這個角色在原文中和甜糖沾不上邊,瞧不出他的好惡。謝星搖心有好奇,傳音入密:「糖你吃了嗎?是桂花味的。」
少年淡淡瞥她,聽不出語氣:「我不喜甜食。」
意料之中的回答。
身為一個正兒八經的反派角色,倘若既怕苦又愛吃糖,不如去糖罐子裡當個吉祥物。
謝星搖莫名有些喪氣,低低應一聲「哦」。
溫泊雪見他現身,同樣凝神抬頭。
既然還沒撕破臉,晏寒來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