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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包車伕在後面吆喝著,大哥便又緩緩開起來。
黎嘉駿盯著那些貨船,有些出神。
上輩子她的外公,就是運河上的船伕。
……她從沒想過來找他,因為她完全不知道他的人生軌跡。
對於那個老人的一生,她只零碎的從媽媽的隻言片語中聊過一點,其實那個老人很喜歡說話,也很喜歡感懷過去,但是每一次聽他激動的說著過去,就能讓她又一次確定他不是杭州人。
那不是杭州的方言,更像紹興地區的,可又比紹興話更加深奧一點,反正,就是聽不懂。
外公和他的弟弟小外公曾經都是遠近聞名的老光棍,窮的娶不上媳婦,等攢夠了錢終於娶上個外婆,小外公卻不得不自我犧牲了,一輩子都打著光棍。而外公娶了外婆後,一家人在不知什麼原因的輾轉中到了杭州混生計。
就住在運河邊。
她有關外公的印象最深的就是兩件事,全都是外公說了太多次又太激動,她好奇追問後,家人無奈地“翻譯”過來的。
一是外公曾經給地主放牛,大冬天沒衣服穿,快凍死了,得了貴人一件破襖子,那件襖子他記了一輩子。
二就是四九年國·軍撤到臺灣前,在沿海地區大肆抓壯丁,當時已經在杭州成家的外公不幸被抓住,他當然不願意去臺灣,趁著監軍一個不留神逃了出去,慌不擇路躲到一個醬油店,被那個好心的掌櫃藏了起來,逃過一劫,那事兒,他也記了一輩子,九十幾的人了,每次說都老淚縱橫。
“醬油店……”黎嘉駿摸著下巴,她覺得心跳快了起來,有個什麼餿主意正在呼之欲出,可是那太遙遠了,她幾乎不敢詳細的在腦中描繪出來,因為那太有可能是白激動一場了。
“醬油店怎麼了?”大哥耳朵很尖。
“哦,沒什麼,嘿嘿。”黎嘉駿搪塞過去,她雙眼滴溜溜的望著街邊,轉眼就路過了兩家醬油店,雖然店面大小差異巨大,可也證明了這時候要定目標實在太難。
她抿起嘴,還是有點不甘心,乾脆獨自一人開始默默的憋辦法。
大哥看了她好幾眼,表情沉重。
車子慢慢地開,還是到了西湖邊,昭慶寺外。
早在去年黎嘉駿到了杭州時,就迫不及待的循著記憶在這兒逛了好幾圈,到處的變化都大到讓人感到陌生,到後來也就完全當成一個全新的城市來看待了。
只是此時來到昭慶寺,還是讓她默默的蛋疼。
這個寺廟非常厲害,現在杭州所有的和尚出家必須在這兒畢業才能被分配到靈隱寺等未來很厲害的名剎中去,算的是上是寺廟裡的大學,而且香火極旺,佔地之廣,足有未來杭州半個老市中心那麼大,一眼望不到頭,紅牆綠瓦,鬱鬱蔥蔥,古木蒼翠,香火繚繞,一看就不得了。
可是百年後,除了大雄寶殿一個空架子常年關著門,其他的地方已經片瓦無存了,以它為基礎縮水四分之三,圍繞著大雄寶殿重建起來並雄赳赳屹立在西湖北角的建築,是未來杭州小伢兒的噩夢——少年宮。
……黎嘉駿一步都不想踏進去……
她為了少年宮……捱了多少打……一把辛酸淚!
以昭慶寺為起點,往西開路過斷橋,就是北山路了,北山路南邊是西湖,北邊臨街,全是別墅,青磚高牆,獨立的小院,背靠著保俶山,真正的依山傍水之地,前數一百年後數一百年,這裡的房價能是什麼水平,所有的杭州人都只能嘖嘖嘖嘖。
談判的事情似乎很低調,所以並沒有封路,還是有不少車開上了北山路,大哥也不清楚他們具體在哪個別墅裡開會,只能按照平時與國府的政客結交的習慣,預測他們大概五點會到附近的望湖樓用餐,便踩著點載著黎嘉駿慢慢地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