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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重生一次的原因,這一晚,楚辭將前一世不願想起來的前塵往事都記了個清清楚楚‐‐就像是於螢幕這端看一場電影或翻看一本書,一行行一字字,每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細節都突然千百倍地放大開來,將他兜頭撲了個嚴嚴實實。
……我看自己的記憶,居然還是高畫質的。
只是為什麼不是1080p?
他默默於心中吐槽了一句,隨後乾脆便站在一旁,充當了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觀眾,甚至還饒有趣味地在夢境的廚房裡轉了兩圈,想尋出罐爆米花來吃。
還未等他翻完爆米花,幾個保姆已經小心翼翼地護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下來了。她們中間有一個身子相對肥碩一些,說話嗓門兒也高,像是喇叭似的震天響:&ldo;你看少爺這眉眼,真的和太太像了個十成十!&rdo;
身旁的保姆也抿嘴:&ldo;是呢,一看就是有福氣的長相。&rdo;
&ldo;肯定有福氣,&rdo;胖保姆咋舌,&ldo;你想想,這偌大的家業之後都是他一個人的,豈不是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這人啊,一生下來便是有福的,哪裡像我們這些還得自己拼命來掙的苦命人‐‐&rdo;
她的話說到一半,卻忽然轉過了話頭,轉為抬頭向二樓看上去。楚辭跟著她將目光上移,頓時知曉了她在看些什麼。
二樓的樓梯處,有一個尚且沒有護欄高的孩子怯生生地站著。他的發色比身旁的紅木欄杆還要淺上一度,瞳仁大而清亮,只穿了件極單薄的秋衣,縱使是這房中開了暖氣,還有些瑟瑟發抖。
胖保姆看了他一眼,隨即嘴角一瞥,顯出了極刻薄的臉面來,聲音也愈發高了幾度:&ldo;有些人啊,生來就是貧苦命,卻還非想著揀高枝兒飛去!也不想想他自己那麼命薄,禁得住那高枝兒麼,就不怕掉下來摔死!&rdo;
身旁有人附和性地笑了兩聲,唯有一個身材消瘦的中年女人一言不發。
護欄旁的孩子看了她們半晌,終於慢慢走了過來。他不過剛過三歲,樓梯又陡又高,他走的頗為小心翼翼的,簡直像是一顆湯圓糰子一步一步往下挪,每走兩步便要停下來歇上一歇。
幾個保姆冷眼看著他磕磕絆絆地走下來,誰也沒有上前去幫他一把的意思。胖保姆甚至從喉嚨中擠出了個極為不屑的冷哼,伸出手,將懷裡這嬰兒的絲綿小襖裹得愈發緊了些,又拿起奶瓶餵奶。
她正垂頭餵著這個小祖宗,卻忽然覺得褲子被誰輕輕地拉了一下,瞬間叫了一聲跳起來:&ldo;什麼鬼東西?&rdo;
再低下頭去,卻對上了一雙大而清亮的眼睛。那個孩子已經從樓梯上下來了,望著她,低聲道:&ldo;弟弟。&rdo;
胖保姆方才被他嚇了一跳,聽到身旁幾個人吃吃的笑聲,已經覺得丟了面子,隱隱生出幾分惱火來。她一腳將那個孩子踹倒了,嗤道:&ldo;什麼弟弟!誰是你弟弟!小兔崽子,倒是嚇了老孃一跳!&rdo;
可誰知,那孩子卻鍥而不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墊著腳艱難地往她懷裡看:&ldo;弟弟……&rdo;
胖保姆嫌惡地又補上了一腳,這才好整以暇道:&ldo;小小年紀,居然就有了這麼多壞心思。難怪剛才想著要嚇我呢,原來是想讓我把少爺摔地上,他好名正言順地來爭家產!&rdo;
她將奶瓶從懷中嬰兒的嘴裡取出來,居高臨下地瞥了那又跌坐在地的孩子一眼,眉角眼梢都沾染著一種濃厚的市儈氣:&ldo;你怎麼這麼惡毒?&rdo;
&ldo;鳩佔鵲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