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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此,趙玖也多少又知道了一些隱情。
「朕看很多人奏疏中都說北方無兵,河北、中原確實沒兵嗎?」
「其實有兵,但多是亂兵、民兵,即便是招募下來也不能當金人野戰一擊。」呂好問坦然相對。「河北士民受金人荼毒,多有戰心,但無器械甲冑,所以多隻能依靠山野為戰;中原遍地亂軍,人數多、甲冑也有,卻多是從金人陣前潰下的禁軍,根本不敢與金人為戰,反而只能為禍地方……若非如此,以李伯紀之敢戰,也不會讓官家走南陽的,走南陽便是希望在彼處連結西北,將二十萬西軍引入手中。」
「朕懂了。」趙玖微微嘆氣,這和他了解的情況很像,應該便是實情了。「真要抗金,一則需要江南、巴蜀財賦,二則需要西北兵馬,三則需要緩緩恢復各處士氣,是這意思嗎?」
「是。」
「你們勸朕走揚州,便是揚州為運河起點,本就是東南財賦輸送集合的節點,是要以此為根本,緩緩圖之的意思?」
「是。」
「可朕要南行,中原如何才能守?」
「東京以宗留守為任,泰山沂水一帶再遣一大將……」
「若金軍主力猝然來襲,他們能守住嗎?」趙玖微微挑眉,面對著切實的困難,他再無昨晚的小人得意。
「……」
「朕知道了。」趙玖微微調整心態,勉強做到了面色如常。「那若金軍棄二者不顧,直接從南京走亳州,一路南下追擊行在又如何?」
「倚淮而守,以待四方援兵,並以東京、山東兩路夾其後。」
「若淮河不能守,山東、東京不能倚仗,又如何?」
「棄揚州,走江南,守長江。」
「若長江也不能守呢?」
呂好問再度默然不語。
「朕懂了。」趙玖微微嘆氣。「有件事須說與呂學士聽,朕之前落井,身體雖無礙,但其實病厄之中多少忘了一些人事,以至於行在中人心動盪……所以呂卿就不要去宣州了,復你尚書右丞的職務,留在行在這裡以備諮詢,也是要借你的資歷安撫人心的意思。」
一直默不吭聲的康履愕然抬頭,本能便想插嘴,卻忽然意識到殿中這二人雖然立場相似,但根本上並不是他的政治盟友,而按照規矩,他這個內侍此時是沒資格說話的。
當然了,經歷了之前兩日的風波,康履倒也不再苛全求備了,呂好問雖然實誠,卻到底是個支援南下的人,還能怎麼樣呢?
所以,康大官立即閉嘴,並多少醒悟到昨日官家為何一直胸有成竹了……臣子想和官家爭權,未免可笑。
另一邊,呂好問猶豫了一下,便想按照規矩稍作推辭。
「國破家亡,這時候再學什麼三辭三讓便是迂腐了。」趙玖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便乾脆言道。「以後這種任命,能就能,不能就不能……國家塗炭,朝廷流亡,咱們身為國家核心,卻在這裡擺花架子,殊不知幾辭幾讓浪費的紙墨換成錢糧都能在亂處活幾條人命的。」
這便是對道德君子進行道德綁架了,而被綁架的呂好問不敢多言,只能俯首稱命,然後康履那邊也不敢怠慢,趕緊傳訊去專門請另一個可靠的翰林學士往廂房中寫旨意……而做出這種傳訊後,康大官的心情愈發低落,這大宋制度擺在這裡,但凡官家有心索權,他們這種人拿什麼去抵擋?唯獨這幾日和宰相勾結,權柄在手,康大官一想到往後再不能握此大權,只能心如刀絞罷了。
「呂學士……呂相公且坐。」看到對方受命,趙玖心下大慰,再看向了另外一人時,基本上便沒了什麼想法。「張御史……」
「臣請私下奏對!」
一直靜立不動,年紀大概也就三十來歲的殿中侍御史張浚,也就是趙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