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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下炸了鍋。
“這怎麼可能?”安藤紀香忍不住脫口而出。
除了妤濃一副“正常操作”的表情,其他人都難以置信。
裕安姬不欲多解釋,拿起紙念道:“這首詩以‘如夢令’為題。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眾人愕然。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有人忍不住細細咀嚼。一夜風雨,餘醉未消的女子詢問卷簾人院裡海棠的情況,侍女只說海棠依然如故,然而你可知海棠花叢應該是綠葉如故,花卻已然凋零。傷春,惜花,與內心的苦悶交織,雖未曾親眼見到花落,然而花哪有不落的呢?
女子如花,歷經風雨也容易如花般凋零。世事總是對女人多有不公。依附於男人生存,被男人輕視,甚至被當做物品買賣,就連忍者也是女忍處於弱勢。在座的女孩是在宅院裡長大的,看的多聽的多懂的也多,有些人聯想到自身的遭遇,一時唏噓不已,感同身受。
安藤紀香啞口無言。她不得不承認,比起單純描寫花開,千手雪間的詩短短三十三言,更曲折委婉,富有層次。
等眾人情緒稍緩,裕安姬看向雪間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了:“千手小姐,我期待你的第二首詩。”
“這第二首,就以落花為題,時間為半柱香。”
寫花可喜可悲,但落花大多為悲。現在是初春時節,萬物復甦,生機帶來的希望與落花的悲相反,要想在這種境況下寫悲,難度比剛才又上了一層。
香線點燃。雪間的第一反應是李清照的“花自飄零水自流”,但這首詞與上一首《如夢令》有相似之處,且並不是非常切題,所以她只好另尋其他。她又想到了陸游《卜運算元·詠梅》中的“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筆致細膩,意味深雋,加上她很喜歡梅花,所以她提筆蘸墨,準備寫這一首。
此時窗外一陣風吹過,花瓣飛舞,片片墜入泥土。她忽然頓住,想到世人皆言落花為悲,就如林黛玉的《葬花吟》感人肺腑,她每每讀之皆淚溼眼眶。然正如秋日萬物凋零,悲秋成為詩人的職業病時,劉禹錫卻偏說“我言秋日勝春朝”。落花本無情,是人有情,那麼落花可否無悲?
她微微一笑,拋開狹隘的思維,再落筆時紙上已是另一首詩。
她只用了片刻便放了筆,而此時安藤紀香依然在奮筆疾書。半柱香滅時,兩人的紙被收了上去。眾人皆靜等裕安姬發話,甚至有人隱隱期待雪間的詩會是怎樣的。
裕安姬將兩首詩擺開。有眼尖的人看見安藤紀香的詩很長,洋洋灑灑足有半張紙,而雪間的詩只有區區兩行,似乎看一眼便勝負已分。
然而裕安姬將目光停駐在雪間的詩上良久,最後笑著問她:“千手小姐,可否告知你是如何想出如此絕妙的詩句。”
“殿下,難道說……”有人已經忍不住出聲了。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如果說上一首《如夢令》是傷春惜花,是個人的愁與苦悶,那麼這首的立意顯然更加深遠。與悲花相比,這首詩反其道而行,認為落花的生命雖然終止,但當它化作春泥滋養培育下一代花朵的生長時,它的生命就會得到延續,體現出真正的生命價值。無數的落花孕育出一個繁花似錦的春天,這哪裡是葬花的悲歌,這分明是新生命的歌頌!
落花看似無用,可從另一角度看它仍能護花,關鍵是看的角度不同,事物皆有兩面性,是相對的而不是絕對的。雖然在場的人不瞭解詩人隱喻其中雖離開官場卻始終心繫國家報效國家的情感,但落花的反用和對新生命的歌頌也足以壓倒其他了。
眾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