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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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無侍婢,唯有佃僕灑掃,若得墨香隨侍讀書,何愁孤寂!”
末了,大約寫的時候心情激動,那個寂字的最後一捺拖出去老長,汪孚林不禁莞爾,同時大大鬆了一口氣。
看完了前頭這麼多日記,他不再像最初那樣只覺得原來那汪孚林無知被騙,心道那少年委實可憐。
從小就被送到汪氏私塾之中讀聖賢書,天天枯燥地學習四書五經,沒有寒暑假,也幾乎不參與人情往來,除了私塾夫子和同學,平時接觸不到外人。等到預備縣試府試道試三關時,更是比現代高考集訓更恐怖,關在家裡請了個資深舉人講課,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破題,研究了多少前輩文章,被傳授了多少八股應試常識。日記之中甚至曾經鄭重其事寫了一筆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為先乃是家訓首條,從他甦醒至今也沒見姊妹之外有女僕,足可見家教森嚴。
可長輩卻忘了,十四歲的少年到底應該是什麼心理!不過好在沒發生自己最擔心的事,虛驚一場,真是謝天謝地謝菩薩了!
“不要,不要賣了我娘……”
汪孚林正出神,突然聽到了這含糊不清的話,他立刻往床頭看去,卻只見金寶並未醒來,只是嘴裡卻說著囈語,面上也露出了幾許驚惶。
“別賣我娘……哥哥,求你了……”
“娘……別哭了……我長大之後……一定去找你……”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先頭汪孚林還聽得眉頭緊皺,暗想金寶這兄長汪秋簡直太不是東西了,賣了同父異母的弟弟不算,連弟弟的生母也不放過,可聽到最後這嘟囔,他登時有些哭笑不得。側耳傾聽,他便發現金寶又繼續往下背起了論語,雖說中間有些聽不清的地方,但聽得清的地方流暢嫻熟,竟是一字不差。他正聽得有趣,突然那呢喃聲戛然而止,他低頭一看,只見金寶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微微抬頭和他目光一對視,立刻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爹……你醒了!”
這個稱呼能不能改改!
汪孚林忍不住再次太陽穴跳了跳,乾脆單刀直入:“金寶,你睡覺的時候說夢話?”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金寶卻猶如炸毛的小貓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他蹬蹬連退兩步,這才醒悟到自己失態,繼而便咬著嘴唇跪了下來,低聲說道:“爹,我不是故意的。哥哥打過我很多回,可我就改不了。我在夢裡說了什麼?”
“你也沒說什麼。”汪孚林狀似寬容大度地笑了笑,見金寶如釋重負,他嘴角卻上彎了一個狡黠的弧度,“只是背了大段論語。”
“啊?”金寶卻沒覺得這是調侃,他登時連嘴唇都沒了血色,突然回過神來,竟是死命地以頭碰地道,“爹,我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不敢再去學裡偷聽人讀書,更不敢偷練字了!”
汪孚林沒想到金寶竟突然有這樣強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他正要下床上前去將其扶起來,門外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小弟,是你醒了?”
聽出是長姐的聲音,汪孚林立刻對金寶低喝道:“快起來,大姐來了!萬一讓她惱了你,你還想留下?”
金寶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額頭上卻是一片青紫。他不敢呼痛,連忙跌跌撞撞衝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把門拉開,垂手叫道:“大娘。”
汪元莞看了一眼金寶,眉頭輕蹙:“你的額頭怎麼一回事?”
“啊?是……是我剛剛守著爹的時候一時貪睡,聽到動靜驚醒的時候一不小心摔倒磕著的!”金寶慌忙把頭垂得更低了,眼睛都不敢抬。
汪元莞這才無話。她打手勢吩咐金寶先退下,等來到汪孚林跟前時,這才有些躊躇地問道:“小弟,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