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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根竹子,又活了漫長的歲月,經歷無數風霜雨雪,祝安的情緒一向穩定平和。
尤其是最近兩千年,天下無大事發生,他一直默默佈局,心如止水,沒有被任何事情干擾到。
唯獨此時此刻,彷彿有一塊石頭突然砸進湖面,心中掀起陣陣波瀾。
漣漪霎時盪開,與此同時,山上山下,風雲同寂,時間彷彿靜止。
但下一刻,這漣漪消失無蹤。
祝安已經恢復了平靜,依舊獨自站在山巔,默然不語。
一片片細長的竹葉,無風自動,揚起復落下,在虛空之中盪開無形的波紋。
波紋傳到遠方,再反彈回來,一來一回間,紋路已發生細微的變化。
箭竹本體沒有雙目,卻也能清晰地窺見整個世界。
祝安想到處看一看。
他先看向自己收藏物品的山洞。
竹簡,書信,畫像,令牌,寶石,斷骨,羽毛……
林林總總,足有上千件之多,每一件,都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
祝安又看向半山腰的柳樹林。
赤狐紅雲,終於拿到了第一片竹葉,激動得淚流滿面,跪在林中久久無言。
此刻它腦海中浮現的,是父母生前,講起北山之竹故事時,臉上那無比嚮往的神采。
紅雲只想驕傲地對它倆說:我不僅見到了北山之竹,還成為了他的弟子呢。
以後再給後代們講故事時,我的故事,將會很長很長……
祝安再看向山腳下的村莊。
這些天,大部分孩子都聽從嶽先生的囑咐,格外乖巧,老老實實地學著功課,不惹父母生氣。
而且沒事就往祭堂跑,跪在蒲團前不停發誓,向神竹展現自己的誠意。
“神竹大人放心,俺一定能做個合格的修行者!”
尤其是小飛,雖然祭堂去的少,卻完全改了性子,不再調皮搗蛋,變化格外誇張,導致他父親差點以為這小子中邪了。
老村長的孫子也是滿懷期待,經常面朝北山,輕聲唸叨著:
“神竹大人,該怎麼做,才能獲得修煉之法呢?”
狄小飛偶然路過,聽到了。
想起之前祭堂司婆婆說的話,便有樣學樣,老氣橫秋地指點道:
“不需要問,你做好自己,耐心等待就行,神竹大人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相信,嶽先生傳授修行基礎知識,肯定也是神竹的安排之一……
祝安又看了看群山之外,人族嶺南地區,那些高高矗立的城池。
嶺南巡察使裴拯,腰懸鐵尺劍,終於找到了潛伏進來的上境大妖。
卻不料,不止一頭,足足三頭,是特意準備的伏殺,上境大妖們獰笑著,表情無比得意。
裴拯神色依舊淡然,輕輕取下腰間鐵尺劍。
“此戰,當為我晉升五境之契機。”
滎陽城裡,李小竹繼續當著鏡衛,終於沒人找麻煩了,她每天出去巡城,“行俠仗義”,抓捕犯罪的修行者,日子過得格外充實。
偶爾累了,坐著歇息,就拿起胸前那柄袖珍木劍,放在掌心。
記憶中,便會浮現那天晚上的一幕——
漫漫一片青光,浸染幽幽月色。
凜凜寒風之中,這柄袖珍木劍,去而復返,如一道青雷,劈向千里荒原……
祝安換了個方向,朝向南邊帝山,視線掠過染血的戰場,看到了萬林秘境。
一株通天之竹,頂天立地,支撐空間。
梅花鹿有了夥伴,終於不再那麼寂寞了,興沖沖地取出蒼聖尊留下的札記,和竹子一起研究,不周山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