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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個小丫鬟,道聽途說來的故事,當不得真,我託著下巴望向採枝,道:&ldo;你說說,左右睡不著,就當聽故事好了。&rdo;
她搬了把凳子坐到床邊,半靠著床欄歪頭問我:&ldo;蘇姑娘有沒有聽說過姑山秋獵圖?&rdo;
&ldo;子端先生的傳世名畫,我曾有緣觀瞻,子端運筆水墨已臻化境,那副畫又是他收筆之作,想必價值連城,難道今天與畫影樓一起燒掉的畫裡就有這幅?&rdo;
採枝仍是歪著頭靠著欄杆,聲音淡的像水:&ldo;畫影樓最頂層的鑰匙是桓王殿下親自保管,除了他沒人知道樓裡究竟有哪些畫,婢子也不知道,奴婢提到這幅畫是因為,當年消失百年的姑山秋獵圖橫空出世,沒人能判斷這幅畫究竟是不是子端真跡,沔城的楊幸北上真意館求學,初到京城的那天,正趕上江陰王派人把姑山秋獵圖送到真意館讓當世名家鑑別真假,江陰王有令,若得到的那副畫是假,便讓人就地燒了,不必再帶回王府。
&ldo;真意館是當世最頂尖的畫館,館中畫手分十六等,即使是館中最低等的畫手,亦比民間資質平庸的畫師們強上百倍。楊幸當年十九歲,在分等級時,她被排在第六等,距離頂尖有很大一段距離,可是當時誰都沒到。這麼一個小姑娘,一個普普通通的六等畫師,會在鑑別姑山秋獵圖時,辯的當世名家們啞口無言。
&ldo;老傢伙們一致認為那副畫是假的,雖然楊幸說得頭頭是道,但時風敬名家,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鑑賞畫。這幅畫在這幾百年裡,被蟲蛀過,被黴染過,沾過泥,帶過土,數九寒天裡可能是路人的一把柴火,饑寒交迫時抵不過一隻饅頭。一句話,這畫留存今日著實不易。
&ldo;楊幸心裡可惜,在畫要被燒之前執筆臨摹了一副,新舊兩幅畫放在一起時,徹底傻了在場所有人的眼,每個畫師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這種獨特性刻在骨子裡不可磨滅,臨摹畫作就像臨摹字帖,如果想把一個人的字臨到與另一個人一模一樣,即使是最熟手的師傅,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去下勁琢磨。楊幸可以在一盞茶的功夫摹出子端先生的畫作,且摹的分毫不差,最起碼說明瞭她對子端的畫,瞭解到一絲一毫,瞭解到可怕。
&ldo;楊幸保住了子端真跡,這畫也成就了楊幸。楊幸因為姑山秋獵圖一夜之間名滿京師聲名大噪。&rdo;
☆、第 37 章
華採說能在楊幸的畫裡看見美人。
楊幸畫的是留白水墨,寡淡黑白間一寸艷色都沒有,更不會藏下一個紅粉佳人,是時華採十二歲,沒人把一個半大孩子的話當回事,華採可以看著畫裡臆想的美人在房裡乾坐上半天,儼然畫痴。
楊幸在真意館學畫,師承畫聖劉一邈,從六等畫師進階為第一等,用了半年的時間,這半年裡追求楊幸的貴族子弟數不勝數,華採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華採當年純情的很,愛好寫詩,自詡和楊幸是絕配,每日一封情詩送到真意館,在這之前,華採壓根就沒見過楊幸長什麼樣子。
楊幸一心求學,半年後參加每年一度的當世畫師排名大賽,那年的比賽特殊了一些,太后突生雅興,讓承辦比賽的官員把賽場挪到宮裡,題目也從春日遊改成了春日宴。
之前賽場定在郊外,畫的是春日山水,這是楊幸最拿手的水墨,如今題目雖然只改了一個字,要下筆的卻是花開萬千奼紫嫣紅的宮廷畫,開題半月以來準備的筆墨適不適合再用倒算不上大問題,只是楊幸抵京以來,從來沒人見過她畫彩繪丹青,一字之差,其中意味相隔不止萬水千山。
比賽那日皇子公主們在御花園吃酒猜拳,華採折了一束虞美人坐在鞦韆上望著天發呆,與周遭噪雜格格不入,楊幸捲上入畫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