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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眼一睜,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戌甲用手揉了揉眼眶,深吐了一口氣,在榻上坐了起來。昨夜本想著收斂心神,好歹打坐調息一番,卻不想難以靜下心思,索性躺起想事,不覺間又睡了過去。才下山兩日,就睡了兩夜,往日的作息已然全亂。
昨夜閽大人將眾弟子送到住宿之後,便與史巒約定今夜在衙門細談此次下山的差事。既是定在夜晚,那便還有幾個時辰的空閒。出了房門,走樓梯下到大院。走了些步子,再回頭望去,眼前是一片獨棟小樓,用來作眾弟子住宿之用,大約三、四人分得一棟。
四處走動,遠遠還能看見幾片類似的小樓,各被花草樹木隔開,但有平整小道互通。戌甲心下打量著,這一大片住著的應該都是非富即貴。自己從小見到的百姓生活皆是侷促得很,哪裡有這般開闊自在。抬頭看去,雲淡風輕。四周環視,鳥逐蝶戲。若不是生得靈氣稀薄,戌甲甚至覺著此地比辛層學堂還好上一二分。
順著小道漫步,時不時能見到車馬往來接送,只看那些車馬的品相便印證了戌甲剛才的猜測。在山上修練久了,偶爾也會厭倦,戌甲便尋些閒書來看。有些書中會寫些山下的貴物、好物、稀物,車馬之類自然也有提及。漫步時見到車馬,略微辨認一下,便發覺全是書中提及到的。與之相比,反倒是昨日接送眾弟子的車馬顯得平常了些,想來也是防著太過惹眼。
轉了一陣子,沒見著面善可近之人,戌甲心覺無趣,只得轉身回去。這時,才看到了些弟子下樓來,想是昨夜與自己一樣,亂了一宿。見單源等人也在,戌甲便走了過去,問道:“昨夜休息得如何?”
單源微有笑意,答道:“你昨夜休息得如何,我們便也休息得如何。”
戌甲也笑了起來,說道:“那便是休息得不好,而且我瞧著也沒幾人休息得好了。”
單源點點頭,說道:“上山一二十年,修身算是多少修出了點名堂,可這修心卻是遠沒自己想象中修得那般好。一頓酒食、一場聲色就耐受不住,要躁動起來了。還盼著這趟差早些結束,好回山上去收收心。”
戌甲卻搖了搖頭,說道:“日後出了學堂,被派了那些尋常的差,少不得仍是要跟山下打交道。就算是得了難得的好差,去往更上面了,這類事怕是也會遇上,區別不過是享用靈酒、靈食,消受仙樂、仙女罷了。所以說躲是躲不開的,還是得把心修堅一些才行。”
聽了這話,單源幾人互相笑了笑,有一人朝戌甲說道:“還是你那辛層的訊息更靈通些,這些事在癸層傳歸傳,卻沒人敢像你這般肯定。”
戌甲語氣有些無奈,說道:“哪裡是辛層的訊息,不上不下的能有什麼訊息?我也是經過上次年試才琢磨出來的,是更上面兩層的不夠分了,已經搶到辛層去了,這才順帶地把些訊息也帶去了。”
單源奇怪道:“不夠分?什麼不夠分?”
戌甲嘆了口氣,說道:“好處不夠分了。話又說回來了,你們那癸層本來就沒多少好處,弟子還一大堆。正所謂兩粒米救不活一條命,根本就談不上什麼分不分。”
聽了這話,另一人說道:“戌甲說的確是個理兒,就咱們癸層那環境,能瞧見的好處也只能瞧瞧罷了。與那麼些個明裡暗裡的弟子去爭,真個是比揲個上上吉的爻還難十倍。”
幾人互相笑笑,沒做什麼爭論。這些道理其實心裡都明白得很,只是多少還存著些僥倖,不願承認罷了。兩句話說清楚了,反而輕鬆快活些。反正再怎麼伸手也夠不著天,站著還要累了腳,不如躺平算了。
聊完過後,戌甲獨自再練練拳腳,打了打坐,餘下的幾個時辰也就打發去了。到了傍晚時分,史巒點齊了眾弟子,在住處上了閽大人派來的車馬,一列駛往了州城衙門。到了衙門,閽大人及幾名同僚已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