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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一條池中魚,進了江河,偏安一隅也就罷了,鑽出來,你是想屍骨無存?”
沈渡伸手,勾起她鬢邊一縷流蘇攪在手裡,用流蘇纏繞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臉,冷笑道:“因為此事涉及梁家內務,很可能是梁家二房殺害長房嫡子,可不巧,陛下偏要保梁家二房。”
沈渡的指尖輕輕下劃,碰了碰她喉間要害的血管。
朱顏抬起頭,那些拐著彎罵人都不見髒字的髒話呼之欲出,沈渡卻悠悠道:“你知不知,內衛府為何插手刑部之事?”
殺意。
語氣輕佻漫不經心,這是實打實的刺她了!
朱顏提著氣,緩緩問:“若是梁氏二房殺人,又何必殺了鄺盞心?”
“是麼。”沈渡嘲笑道,“夫人不過刑部九品書令史,區區一個芝麻官,也懂什麼,刑部之責?”
沈渡鬆手,淡道:“死便死了,又何必問那麼多?你聽不懂我說的麼,不是內衛府要瞞,而是陛下,要保梁氏二房。”
朱顏看著雙手上的土痕,意想之中又失落道:“我只想盡早破案,將兇手抓獲,下獄審理,是刑部之責。”
而是陛下。
他記不得她了。
四字,挑明一切。
雖然是用諷刺的語氣。
長安銅雀鳴,秋稼與雲平。擁有這等繁榮盛景的長安,實際藏了多少腌臢的權利鬥爭,朱顏都知道。
接親到現在有好半日了,沈渡還是第一次叫她做“夫人”。
但她還是很不舒服,僅為了攏權,戕害活生生的性命,再用權力掩蓋一切。
沈渡有興趣的是,朱顏為何會把這件事告訴他:“夫人不是討厭我?”
而沈渡還說,死便死了。
沈渡毫不好奇,內衛府的累累長牘裡,除了朱父的愛好外,還有的是朱顏不知道的另一個父親。
“你從前不是這般告訴我。”朱顏捏緊拳,寬大的喜服下身軀氣抖,“我知道時過境遷,你已是內衛府大閣領,可我時常會忘了你現在的樣子,總想著你……”
“師傅不會。”朱顏把腰間的花解下來,“我娘愛竹,父親好種花,幫過幾次。”
還是我以前遇上的沈渡。
沈渡微哼了一聲,似乎有笑:“陳瘟還會教你這種東西?”
朱顏望著他,沉沉道:“如是梁氏二房所為,二房又為何要毀掉鄺盞心的臉?此案疑點重重,或也有可能不是二房所為呢?”
她說完,景林和內衛都愣了好半會兒,有人還抻出脖子去看留下濺痕的竹子。
虐屍毀臉之行,多為兩種可能,一,毀去容貌,增重官差調查難度,不能辨認屍身;二,便是發洩私慾。
朱顏答完,指了指靠近坑最近的一支竹子大約三尺八寸左右的地方,道:“那個位置有一道土痕,是泥水飛濺而致。西明寺內竹乃是黃槽竹,雨後一日可長一寸至二寸。濺痕直對屍坑,痕跡下厚上薄,是當日所造成無疑。”
若是按沈渡所言,二房虐屍的目的便唯有認屍不能,如此,鄺盞心臉上便不該是刀刀見骨,而是火油一把,梁塵重的臉也不能倖免。
第7章 佛吞罪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