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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一對視。看多了屍體,再看這群夜夜笙歌不解人情的人們,便覺得真是無聊之極。他們大概從沒想過,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竟能有如此的神情,都是一怔。
我仰天打個哈哈,將箏輕輕放置於矮几上,盤腿席地而坐。
舉指輕勾。
前世時,鄒敬陽的指甲是水甲,凹陷柔軟,彈琴箏時總要纏上玳瑁小片。梅若影的指甲卻是十分漂亮的木甲,圓潤堅韌,撥起琴絃來清如濺玉,顫若龍吟,直貫秋月涼風之中。
我緩緩張口清吟,正是剛剛有感而起的《月下獨酌》,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唐人善詩,常常做了詩句,就要在酒肆間伴著琴曲簫笛吟唱,這一首詩吟誦間雖短,卻透出濃濃地醉意和灑脫和孤傲。我吟才及半,已然微醺,飄飄然忘了周圍的人,神態頓時更加張揚。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最後一個音節緩然消散,周遭眾人已露疑惑之色。
這個時空真真都是俗人,雖有類似楚辭漢賦的文學,卻還沒發展出張揚狂傲的唐詩、清新婉約的宋詞,他們又如何能不為酒中詩仙的李白而驚奇?
不待他們緩過神來,轉指撫捺,曲調漸轉,頓時高亢激越。
這首曲子本就是恣意飛揚,我現在對那些空有面貌的人已經鄙夷透頂,隨手一揮,撥出幾聲似嘲似諷的清響。
林海如大概是自幼習琴,聞絃歌知雅意,眼中的光彩已是大漲。
陳更卻沒再看我了,只握緊那盞青玉酒杯,呆盯著杯中酒水,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麼。
我將笑不笑地斜覷了周妍一眼,她的臉色已是鐵青,大概在不忿我這賤籍之人也能吟詩作樂吧。不過即是出身戲子,歌唱樂舞本就是我的吃飯家伙,也不必怕他們懷疑我的身份。
不知怎的,這時候突然想起“雞同鴨講”的典故來,我在這裡和他們彈琴論詩,不就是“雞同鴨講”麼。況且,我這麼一個不搭調的外來人,何苦跟他們爭風吃醋?
而且……想到一事,渾身突然一顫——怎麼辦,不想還好,一想之下好像被自己的行為給雷到了——以前多少也接觸過一些耽美,多多少少也看過些穿越,還總是奇怪,怎麼現代人到了古代就突然變成吹拉彈唱的能手了?
算了算了,什麼意氣之爭的年輕氣盛全部被雷飛了,我無奈地衝面具男笑笑,便罷手不再彈第二曲,轉頭對周妍笑道:“真是獻醜了,說實在話,在下此番可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了。”
小廝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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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大概覺得此曲像神經病彈琴般怪異,都有些怔怔不知言語。我一哂,算了,就算我認為是對牛彈琴,人家或許還以為是牛在彈琴呢。
“梅室何必過謙,好是很好,就是太俗。”周妍還是比較厚道的,用我前世那半禿院長的話來說,這就叫做“批判性地讚揚”了一番。
陳更轉頭問林海如道:“你來評評。”
林海如眼中異彩連閃,恨不能將我生吞活剝似的,終是淡然道:“我所習之曲譜,意境雖悠遠,卻沒有此曲的跌宕起伏,旋律連貫。並且,這十六絃琴的奏箏指法,我也僅知有撩撥點頓,並未曾見梅室手下的撫抹輪雜,故而此曲只覺得醺然如半醉於花間,灑然若快意恩仇,又怎能說是大俗!”
陳更一拍矮几,高聲道:“正是如此,小影,你把箋子遞上,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願望才能配得上這曲。”
我垂首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張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