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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揚州,巡鹽御史府。
正值夏日,午後的陽光幾乎能把人曬化,黛玉居住的如意院靜悄悄的,正院的門窗敞開著,用來遮陽的細紗層層疊疊,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窗下的美人榻上,黛玉正在午憩,或許是太熱的緣故,她睡得並不安穩。
她的身體不好,即便夏日也不能用冰。為了避暑,她特意挪到府裡最涼爽的院子,然而作用也總是有限。
斷斷續續小憩兩刻鐘,黛玉便再也睡不著了,她不想動彈,便只斜倚在榻上,把窗紗掀開一條小縫往院子裡看。
守在門口的大丫鬟朱鶯聽到動靜,連忙進來伺候。黛玉就著她的手喝了半盞溫熱的水,眼巴巴問:&ldo;前院可有東西送來?&rdo;
朱鶯頓了一下:&ldo;沒有。&rdo;
黛玉的期待落空,垂下眼扭過頭不說話了。
朱鶯連忙安慰:&ldo;姑娘莫要多想,六阿哥被什麼事絆住也是有的,前兒不是還說宮裡的德妃娘娘有孕了嗎,想來六阿哥忙著看顧娘娘呢。&rdo;
&ldo;你哄我做什麼,我又不是傻的,他難道第一天這麼忙嗎,怎的從前能寫信,如今就不成了?&rdo;黛玉用帕子捂住臉嗚咽出聲,&ldo;你別瞞著我,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rdo;
朱鶯:&ldo;姑娘多心了,六阿哥是皇阿哥,宮裡有皇上和德妃娘娘在,他能出什麼事?&rdo;
黛玉紅著眼睛反問:&ldo;若身份高就萬事大吉,當年師兄為何留在揚州養病?&rdo;
朱鶯被黛玉問的啞口無言,她自然不能保證胤祚沒事,事實上她也不知道為何這段時間胤祚杳無音信。
黛玉不願往壞處猜,只是她心裡恐慌,便忍不住胡思亂想,一時擔心胤祚傷了病了,一時又害怕胤祚厭煩了她,再不願和她來往,越想越害怕,眼淚便掉個不停。
朱鶯和王嬤嬤焦急不已,想要安慰吧,偏黛玉極聰明,一般說辭根本哄不住!賈敏如今病得厲害,輕易不敢打擾,林如海上衙不在府裡,一時竟無計可施。
黛玉哭了小半天,直到累極睡了過去才罷。朱鶯用溫水絞了帕子給黛玉擦掉臉上淚痕,見她夢裡還在抽噎,不由和王嬤嬤面面相覷。
王嬤嬤嘆氣:&ldo;等老爺下衙,無論如何問清楚吧。&rdo;
早前她們就提議讓黛玉問問林如海,只是黛玉總覺得為了這點子事打擾父親不大妥當,不肯答應。她們看黛玉沒什麼要緊,只當她並不在意,便也就罷了,誰成想今日竟突然哭成這個樣子。
朱鶯心有餘悸地點頭:&ldo;姑娘心思也太重了。&rdo;
&ldo;姑娘自來便是這個性子,小小年紀就大人兒似的&rdo;,王嬤嬤道,&ldo;也是咱們不仔細,以後再小心些吧。&rdo;
朱鶯自是應了,二人做好了打算,只等林如海回來就去求見,哪知事情這麼巧,不等她們動作,黛玉竟先發起了熱!
……
林如海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馬車在府門前悠悠停下,林如海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他近日頗感勞累,一則公務繁忙,二則家裡瑣事也多。夫人賈敏病情時好時壞,最近還舊事重提,想要給女兒黛玉和侄兒寶玉定親。
林如海對賈家沒什麼意見,但不想這麼早給女兒定下婚事。夫妻倆爭執幾回,賈敏的身子愈發不好,林如海被公事私事兩面夾擊,頗有焦頭爛額之感。
想到回家就要面對賈敏,林如海頗覺負擔。思及賈敏的病,心中又隱隱愧疚。
僵持這麼久,他心裡已經開始動搖,猶豫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