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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儀只覺得他這一刻看不懂陳宏。
以前他總能從那雙眼睛裡看到某種羈絆,就好像連在他們之間的一根隱形的線一樣。
和這世界上其他的人相比,他們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關聯。
這種感覺充斥著賀儀的生活,也滲透著陳宏的生活。他們說話,呼吸,只要是存在,彼此之間就一定能產生千萬縷聯絡。
可是現在,賀儀忽然感覺不到了。
就在那一個瞬間,陳宏用眼神告訴他:斷了。
不像平時那樣一五一十的講道理,也沒有吵架生氣不回家。
賀儀流著淚錯愕地看著對方從椅子裡站起身,輕輕放下電話,轉過身走了。
陳宏走了。
那邊的一位警察把屋裡的門關上,眼神示意他:回去吧。
賀儀並不記得自己大吵大鬧。玻璃是隔音的,裡面根本聽不見。
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又一次降下暴雨,比幼時被四眼吊起來打的恐怖長夜都要猛烈。
如果內心的掙扎能具象化,賀儀覺得自己一定在經歷凌遲。
有無數個細小尖利的刀片從皮肉裡嵌進去,一層一層把他割開。
心臟裡渾濁的血液彷彿倒灌進了肺部,血霧沿著肺管湧到鼻腔,他的五官被浸泡在這裡,人也要爛在這裡了。
……那就爛在這裡好了。
可過了很久,賀儀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經歷凌遲。
他坐在溫暖的接待室裡,窗外的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他仍然無恙。
有警察進來,他就被帶了出去。
等回到楊福生家裡,那種凌遲的感覺仍然若隱若現。
賀儀有時候感覺有另一個靈魂在無時無刻替他遭受精神凌遲,好保護他這副皮囊完好無損。
漸漸他覺得自己的大腦都變麻木了。
冉冉現在在上小學,小姑娘扎著兩條小辮子,臉蛋嘟嘟的。
顯然,之前楊福生說得都是客套話,冉冉不記得賀儀了。
她只知道小時候有個一起陪她玩的大哥哥,但並不記得有那麼高,大哥哥忽然變成了大人。
在家的時候冉冉很少和賀儀說話,當然,賀儀也拒絕和任何人溝通。
這裡是楊福生的一家三口,賀儀以前拼命嚮往過的一家三口的生活。
可現在他並不覺得融洽,而是有種外來客的不自在。
這種不自在充滿著他的生活,在吃飯的時候,在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在楊福生爸媽過來,兩家人說說笑笑埋怨家長裡短……
賀儀不知道南方也會那麼冷,明明印象裡小時候山上的樹一直是綠的。
過了一段時間他就從楊福生家裡搬了出去。
他不熟悉這裡,口音也好,環境也好,對周圍的風俗民情也都很陌生。但他要留下,因為陳宏在這裡。
年後好不容易又捱到了探望的日子,可陳宏卻不再見他。
一次不見,兩次不見,次次不見。
不見他就天天去,幾個值班警察都認識他了,但陳宏還是不見他。
到後面賀儀開始懷疑是不是訊息沒傳過去,又或者陳宏換了地方,他甚至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死了。
楊福生有朋友開了家轟趴館,裡面缺個常駐收銀。
他把賀儀介紹過去。
工作沒什麼難度,訂單都在電腦上,只需要核對房間價格和旅客資訊就行。休息室有床,還有個燃氣灶,可以自己做飯。一個月工資兩千六。
工資不高,工作不多,就是佔時間。
賀儀就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