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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將眾人帶進殿內,遣散一群旁觀的弟子,關上門處理這樁棘手的事。
白澤坐在主座,季酌泉給他倒了杯茶。他兩指貼在杯沿將其推開,指背白皙的面板被熱水燙得發紅,才緩緩收回手,說起對幾人的安排。
趙寬為在刑妖司內當眾執劍殺人,是為大忌。雖傾風最後無礙,可此舉有違綱紀,有失法理。而今刑妖司精神不貫,上下虛假以對,苟且相應。當修明吏治,不能輕恕。杖三十,遣至邊地戍衛。如有大功可再召回。
趙寬為今年已近五十,召回之日恐此生無望。趙氏先是死一小輩,又折一主家弟子,著實淒涼,怕與刑妖司生隙,也叫旁族心寒。
邊上的老者跪地求情,以額貼手,半白的長髮與墨色的寬袖鋪在地上,整個人如同冬日的鴻雁,蜷縮一團,蕭瑟發抖。
白澤只道:“不可。‘欲敗度,縱敗禮。’。”
趙寬為低頭不語,按著脖子的傷口朝白澤行禮領罪。
白澤再看傾風。
傾風既自己承認誅殺紀懷故,案情梳理清楚之前,當關入牢獄候審。
趙寬為問:“是要關在刑部的大牢,還是刑妖司的大牢?”
傾風不是刑妖司的正式弟子,紀懷故又是朝廷官員的子嗣,由朝廷或刑妖司負責審理都可以。共同審案更是合情合理。只是進了前者的地方,就沒那麼容易出來。
白澤說:“刑妖司西北獄。紀懷故是我刑妖司弟子。”
刑妖司西北角山底關押的囚犯,都是一些輕犯,大多是因偷雞摸狗、聚眾鬥毆等瑣事關押進去。
陳冀張了張嘴想說話,趙寬為也覺得白澤此舉有偏幫之嫌,可抬頭一見先生沉冷的目光,又忍了下去。
至於邊上那老者的處置,白澤沒讓傾風等人旁聽。
傾風退出殿門時,那老者仍跪趴在地沒有起身。
山外鐘聲又響了兩道,白澤低垂的眸光落在老者清瘦的脊背上,這才端起桌上那杯涼透了的茶,閉目喝了一口。
一道侷促的風呼嘯拍來,合上房門,阻絕了視線。
陳冀回過頭,走了兩步,不停長吁短嘆。
傾風靠近說:“師父,你不必替我擔心。”
“我哪裡是替你擔心?我還不如替牢裡那幫小妖擔心!”陳冀嫌棄將她推開,又看了眼緊闔的大門,五味雜陳道,“唉。師叔也算是先生看著長大的,先生於他如師如父。或許有時顧忌太多,反行錯事。”
傾風見他兀自要往山下走,問:“那我現在要做什麼?”
陳冀擺手道:“你自己去西北獄找個空地蹲著吧,我懶得送你過去。”
傾風驚道:“沒人管我?”
陳冀指著自己氣憤道:“你師父我都壓在這裡,何必再分出心神管你?你早點過去,別勞人催。”
傾風:“……”這京城的刑妖司做事可真有意思。
院內春花無聲飄落,黑雲推風而
走(),陰沉了半日的天又洩出一道金光。
等人全部退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原本清麗幽美的景緻,因陷於蕭索的岑寂。
白澤走出大門,站在迴廊上看遠處花影重疊。
不知去了哪裡的林別敘這才出現,沿著長階大步走來,近時抬手朝他一禮,笑著從他身邊走過。
白澤問:“你不是不想管刑妖司的事?”
林別敘溫聲道:“我只說不管與我無關的事。”
他坐到屋外簷下襬著的棋盤邊上,抬手抓起一把木盒裡的黑子,黑色的棋子嘩嘩從他手心滾落,最後只剩一枚被他捏在指尖。
他掃了眼案上的殘局,一手把玩著棋子,思忖著卻沒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