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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分堂裡,被選為負責“抬”這副棺材的人,是一種榮耀,也是一件隨時有殺身之禍的差事,要比出去與敵人拚命,更加戰戰兢兢。
他們都是年輕人。
雷損喜歡年輕人。
常與年輕人在一起,才能確保自己的心情不致老化。
這些年輕人,在抬起這副棺材前,至少都已淨手三次,所以,跟在他們身後,有好一些拿著洗手盤的人跟著,就連這些“托盤的人”,也是特別乾淨的人。
故此,江湖中人盛傳:得罪蘇夢枕,也許罪不致死,但要是開罪了金風細雨樓的長老“一言為定”,蘇夢枕就決不會放過他;同樣的,你對狄飛驚不尊重,也許還有可能不發生什麼,因為狄飛驚的心思,誰猜不透,包括他幾時發怒、幾時高興、對誰好、對什麼壞;要是激怒了雷損,或許也還會有一線生機,因為雷損在大怒的時候,可能會殺了那人全家大小,可”擢升那人,造就他前所末有的地位,因為雷損向來是一個小事急驚,遇大事沉著的人,可。決不能、萬萬不能、永遠也不可以去“碰”雷損這口棺材。
──要是去觸控雷這口棺材,你一定會後悔為何要生出來。
這是雷損的禁忌。
絕對的禁忌。
棺材被平平穩穩的停放在馬車篷中央後,雷損才“敢”上車來,狄飛驚上車,當然在雷損之後。
他一向最知道白己最逼切要做好的事:不是如何爭先,而是如何隨後。
這點他一向很懂。
所以他是狄飛驚。
一直都是六分半堂的第二號人物。
他也很清楚:要不是他一向都這樣想、並且都這樣做、而且地做得很好,他這個“第二把交椅上早就塌了、碎了、不復存了,在六分半堂、武林中、江湖土、世間裡完全消失於無形。
包括他這憫人,雷損很喜歡狄飛驚。
也很敬重這個人。
因為他知道狄飛驚知道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才(奇qIsuu。cOm書)是不該做的。
剛才純兒說到“量才適性”,狄飛驚無疑就是這種人。
有野心、有志氣、有魄力爭坐第一把交椅的人,俯拾皆是,在所多有,但一個有野心、有志氣、有魄力的人只願坐穩他的第二把交椅,才是萬中無一、罕見罕有的人物。
狄飛驚就是這樣的人物。
──可是狄飛驚怎麼卻憂愁起來呢?
──他耽心些什麼?
──正午的一戰?
──還是另外有些隱衷?
雷損知道這是他認同的時侯,也正是狄飛驚該說話的時候了。
這許多年來,他們之所以能合作無間,便是因為他們各自能演好自己的角色,各自站好自己的崗位,各自做好自己的本分,這充分發揮和互為照應的結果,使得六分半堂,強大無比如果不是遇上了金風細雨樓。
棺材前,燒著一炷香。藏香。
藏香很香。
馬車內氤氳著悠忽的香氣,實在非常好聞。
──可是為何要燃香?
──難道棺材裡睡著個死人?
如是,死人是誰,何致於雷損這般注重?為何不入土收殮?為何在跟金風細雨樓會戰於三合樓時,仍然抬到戰場來?
如果不是,因何燃香?
問題永遠是問題。
當我們試著解答一個問題時,如果你認真追索下去,又會產生許許多多的問題。
能夠有答案,尤其是正確答案的問題,其實並不多,但人生裡的問題,尤其是無法解決的問題,確實是太多大多了。
狄飛驚現在所提出的,顯然就是一個。
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