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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整地束在腦後,髮尾帶著微卷。眉毛很細很柔和,杏眼帶著異域般的微微藍色,流光溢彩。面板白嫩光滑如瓷器,臉部輪廓其實算不得深刻,櫻色的嘴唇肉肉的,讓人看見很想咬上一口。
那是一張我不可能忘記的臉,熟悉到能猜出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表情的臉。這張宛如野性女子般的臉有過很多表情,或茫然的、傷心的、冷淡的、溫柔的、無奈的、心疼的,唯獨沒有現在這種,不知道該稱為戲謔還是嘲諷。
這張臉其實還有很多可變性,當他做出一種表情,他的性格也會相應變成這一種。比如他若冷了臉,那麼他整個人都會讓人覺得清冷,甚至能從他那張算不上硬朗的臉上看出英氣來。
這張臉可以出現在皓熙,可以出現在齊琅齋,可以出現在菁華殿,卻唯獨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這種情況下,出現在這裡。
“奈何 ……”我沒有意識到,我的聲音在顫抖。
他沒有理我,只徑直走到高臺前面,目不轉睛地盯著趙謹,表情收起笑得有些高深莫測。趙謹含著淺笑與他對視,看不出一絲慌亂。
“你準備好了嗎?”奈何淺淡地開口,和趙謹說話的語氣彷彿在和晚輩說話。
趙謹不回答,慢慢點頭。
我已經完全亂了,急著求證:“什麼準備?奈何你在說什麼?”
他仍是沒有理我,擒住我的兩名士兵見我掙扎更用力地按住我,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我再不敢亂動。
“兵符和國璽在書房,除了書桌上的畫其他的東西隨你處置。”趙謹依舊是那種不鹹不淡的語調,彷彿與人拉家常,那絲日積月累的上位者氣質卻掩蓋不了。
我驚得目瞪口呆,即使再遲鈍也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奈何帶兵篡。位了!而且趙謹彷彿早就知道一樣,還替他特地準備好兵符國璽,甚至知道他今天要來刻意調走了申明殿的所有守衛。
趙謹看了呆愣的我一眼,回頭繼續道:“阿諾知道本君要做什麼,其他的大臣應也在今日全部被告知了,無法接受的本君已將她們遣送回鄉。念昔倒是個石頭性子,免不了頂撞,你只莫要刻意給她難堪,畢竟也是做將軍的人,她的才幹你是清楚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是懂的。若真難管,你便把她交給阿諾就是了。”
奈何沒說話,只點頭。
“一下子將朝中官員換新是不可能的,你自知用人之策本君便不再多言,只謹記一條,新皇登基底下亂則亂矣,切莫一意孤行,應多虛心納諫尋出近臣,適當招些男子。起初三年內致力於置內務,安民生。賞罰要細,軍事莫荒也莫過於看中。之後再開始重經濟,莫以農務為尊,商賈之類要適當推廣,禁賣私鹽……”
我聽得渾身僵硬找不回聲音,趙謹她居然在教奈何治國安邦。
那永遠聽不出焦急的聲音依舊用著我所熟知的語調交代著:“各齋各堂便不要拆了吧,從事這一行業的人著實不算少。你若有心便改了規矩。本君知道各齋中才人不少,你將懂音律書畫棋道的集中於一處,懂武藝陣法的集中於一處,親自題匾賜字,當以風雅之士,可參加考試,尤為出色者可以提拔為官。平日裡只迎接同為風雅的才人,不陪酒陪眠,單陪茶,收納天下雅士,不分男女。”
奈何順從地點頭,沉默著聽她說道,一點不耐煩的意思都沒有。
“本君未有後人,這也算贈你一禮,至於後宮眾人,你莫要為難他們,都遣散了吧。嗯……本君要說的就這麼多。帝王之路驚險異常,你只記得莫要忘記本心,相信自己,命由我定,如此才可長久。”趙謹頗有苦口婆心的意味,我相信她說的每句話都發自肺腑,可我聽著這些話卻產生了莫名的恐慌。
她在交代遺言,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所以在位五年她連一個孩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