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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琦玉沒上過學,但是她識字。 掌心裡的信封染著黑黃的油色,她捏著粗糙的邊角,指尖因為用力攥的發白。 信封的夾層裡,“死亡證明”四個大字格外清晰。 蘇琦玉瞳孔緊縮,那些塵封的記憶逐漸鬆動上浮。 哆哆嗦嗦把信封開啟,看著上面留存的日期。 1980.7.31 寄件人:XX軍區 重生了!她真的重生了!回到17歲那年! 呼吸陡然極速,心跳如鼓震耳欲聾。 這種陌生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耳畔女人之間的爭吵聲拉回她的思緒。 “高麗萍,你的女兒你不帶走誰養活,大房都要死全人了,你丈夫一走,留下你們孤兒寡母的,怎麼著,讓我這個老不死的幫你養活?” 奶奶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她說完整個堂屋都有片刻的寂靜。 母親一瞬間安靜,下一刻,像暴怒的獅子,突然爆發。 “婆母,你怎麼說話的,什麼叫大房死全人了,琦玉再怎麼說都是老蘇家的人,你們不管她誰管!!!而且……” “高麗萍!那是你女兒,你回城裡過好日子去了,你留個又傻又愣的拖油瓶誰要……” “乒乒”兩聲,桌碗筷摔落的聲音格外清晰。 兩方人似乎就要打起來,所幸爭執聲並沒有持續太久。 二叔蘇廣渠和小叔蘇允渠嚷嚷著將兩人拉開,奶奶的聲音格外威嚴。 “老大家的,你生出來的傻閨女你不養活誰養活,難不成想讓村裡人戳你的脊樑骨!” 蘇琦玉都能聽到對方柺杖敲打在地上的怒氣,牆皮上的泥土都能震落三層。 她雙手抱著腿,呼吸急促,腦海裡細細回顧即將發生的事情。 再過沒多久蘇家會以父親死亡讓她和母親高麗萍離開。 表面返鄉的高麗萍會半路將她放在福利院門口。 不過那時候的自己徒步兩天兩夜回到村子,二房和奶奶不僅罵她是個乞丐,還將她驅趕。 也是閣樓的樓先生將她撿回家,幫她做心理疏導,教導她,送她到研究院。 晦暗的光線從油黃的破舊窗照進來,空氣裡的粉塵跳躍,折射出色彩斑斕的線條。 大房太窮了,窮到這岌岌可危的土屋都顯得荒涼破寂。 蘇琦玉唇角抿的發白,那張瘦削巴掌大的小臉一片冷肅。 今年冬天,樓先生閣樓就會面臨起火,房梁砸斷他的雙腿,他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她要去找樓先生! “死丫頭,還不起來,窩在床上幹啥!?” 蘇琦玉微怔。 抬頭就見母親高麗萍舞著掃帚,怒氣衝衝闖進來。 眼看著掃帚就要落在身上,小叔蘇允渠突然走近。 “大嫂。” “幹什麼!”高麗萍轉過身,口氣嗆人。 “老葛家催錢的來了,當年大哥欠的那三百塊錢……” 蘇允渠話沒有說完,高麗萍手裡掃帚直接被她狠狠一折,碎成一地的渣。 “沒完沒了是吧,催催催,這些一個個都是討命鬼!” 她煩躁“呸”了一聲,瞪了蘇琦玉一眼,這才轉身出去。 蘇琦玉沒動,那雙不沾塵埃的眸子裡淡漠無波,不起波瀾。 蘇允渠皺著眉,煩躁看了她一眼:“早點爬起來給你奶幹活,好自為之。” 他說完像是唯恐避之不及一般,迅速離開。 蘇琦玉這才起床,她先是穿上縫縫補補的襪子,套上那洗到發白的短衫。 季夏的天很熱,日光毒辣又刺目。 蘇琦玉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腳步飛快。 門口的空地上,老葛家來了八口人,五個男人三個婆娘。 這幾人清一色的一身橫肉,兇相畢露。 蘇家唯二的兩個男人站在對面,就像案板上的白斬雞似的,稍有動靜,驚慌失措。 “蘇大媳婦,我葛家人雖善,但也不是搞慈善的,你丈夫欠的那三百塊錢這都過去兩年了,這利滾利的得有五百,你總該還給我們吧?” 葛家大房的葛聖峰站在最前頭,他塊頭大,一臉兇相。 一開口,蘇家兩個男人頓時有些瑟縮往後退了兩步。 高麗萍暗罵兩聲窩囊,嗤笑一聲,一把撞開蘇廣渠的肩膀,站在人前。 “老葛家的,我也不瞞著你,我大房現在一分錢沒有,當年蘇家老太爺用我丈夫的名義借你三百塊錢,現在老太爺死了,你就問他婆娘要,而不是問我大房要!” 高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