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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雙目半閉,低沈的道:“全莊主,江青在此。”
全立聞聲之下,雙眼怒張,目毗欲裂,他困難的轉一下眼睛,他注視的角度雖然仍舊不大,但是,這樣已經足夠了,他清晰的看到那切齒痛恨的仇人正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沒有死去,如此的活生生的啊!
於是,急促的喘息與嗆咳聲劇烈響起,這一陣折騰。幾乎令長離一梟費盡了生平之力才使他沒有斷氣,在險些絕望的情形之下。全立又奇蹟般忽然平靜了下來,他那雙已微微散亂的瞳仁毫不移動的注視著江青,神色中,充滿了瀕臨死亡前的仇、恨、悔、懼,倘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迷茫。
江青一動不動,緩緩的道:“全莊主,在下不願再講,全莊主,你輸了。”飛索專諸全立嘴角抽搐了很久,吃力而又細弱的道:“是……的……老夫……輸了……這……這是……天意……這是天……意……天滅雙飛,天滅三……三絕掌……”
全玲玲此刻已忍不住心中的刻骨悲楚,仰起淚痕斑斑的面龐,垂切如杜鵑泣血般泣道:“爹……求你老人家饒恕你這不孝的女兒吧——”飛索專諸全立彷佛竭盡全力般吸了兩口氣,面孔上的表情在急劇而錯雜的轉換,肌肉在不停的痙攣,這顯示著他內心是處在如何矛盾與痛苦的深淵中,是處在何等擰絞般緊固的仇恨與親情之中。
餅了一段在眾人感覺上似永恆一般長久——而實際上卻是短暫的一剎那之後。
全立似撕裂了血淋淋的心肝般嘆了一口氣,衰弱卻又令人感到驚喜的以溫和的語聲說道:“乖女,來,讓爹摸摸你………”
全玲玲彷佛受到雷殛般感到一陣寒慄,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哇”的一聲痛哭出聲,伏向乃父胸前。
江青深恐全立存有異心,但苦於此刻正在運氣調息之中,身軀無法移動,於是,他急忙向長離一梟以目示意。
長離一梟卻安祥的頷首微笑,表示無妨,在人生的旅途上,在生命的領域裡,在陰陽的兩個極端卻又甚為接近的距離中,長離一梟乃是一個跋涉了大半生老行家了,他明白全立此刻絕不會再有什麼其他意圖,因為,在生與死的界線中,任是天下任何一個完人,也不能完全拋棄世界上的一切,尤其是至親的如海深情,這是天性的自然流露,也是人類的本能啊!一個人就要去了,就要舍失一切空茫的歸向永恆之際了,他還會有什麼看不透呢?他還會有什麼恨不完呢?
全玲玲倚在老父懷中,拿起全立的手掌,輕輕摩挲著自己帶有淚痕的面頰,這動作是如此輕柔,卻又是如此淒涼……
長離一梟嘴角孕育著微笑,雖然,他這微笑中也含有悽苦的成份。
飛索專諸全立盡力提高嗓音,艱辛的道:“乖女,為父……不怪你,爹如此待你,只是……只是為了爭……爭一口氣……唉……這口氣……爭得……太……太不值了……爹去了……你娘一定……一定痛不欲生,乖女,答……答應在……爹去後……好生……孝順並……照……拂妹妹…………”
全玲玲早已哭得迴腸七折,那裡還回答得出一句話來?全立又鼓盡了最後之力,嘶啞的道:“江……青何在?”
江青迅速而低沈的道:“全莊主,江青在此。”
全立雙眼又翻了兩下,四肢已開始輕微的抖顫,這時,長離一梟面色已逐浙嚴肅沈穆,鬢角汗漬微現飛索專諸全立喘息著道:“江青……本莊主……雖然即將歸去……但決不……做死前善言……本莊主輸在你手……輸得不冤……你未殺我……乃本莊主自……自殘心脈……賭試的諾言……亦……早為本莊主心中……之意……還有……衛西……老賊……來世……本莊主……必再尋你……一決生死……”
長離一梟沈痛的應道:“是的,那時,本島主定非尊駕之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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