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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耐她何?
如此真誠的千金小姐,這年頭不多了。
後來,有一回他來上課時,遺落了課本忘記帶走,她不確定他哪一天有課,怕他沒課本可用,向管家問了他住所的地址,請司機載她過去。
她永遠無法忘記當時的衝擊,老舊的公寓、狹小的空間,堆滿雜物的樓梯,連空氣中都有淡淡的黴腐味……她無法想象這種地方該怎麼住人。
他住在公寓的五樓,爬上來時她已經氣喘吁吁。這是整棟公寓的最頂樓,如果是夏天的話,陽光照射下應該會更悶熱……
她按了許久的門鈴,沒有人響應,住在對面的鄰居大嬏正好要出門買菜,好心告知:“你找傅克韞的話,他忙著打工,白天都不會在啦!如果是找他媽,可能要在附近碰碰運氣,運氣好一點應該撿得到。”
撿得到?“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平日三姑六婆慣了的鄰居大嬸,完全將買菜大任拋諸腦後,話匣子一開,便抓著她說起附近口耳相傳,關於這對母子的諸多八卦。
杜宛儀本是覺得背地裡道人私密事的行為有欠妥當,如果傅克韞願意,應該由他來親口告知,但鄰居大嬸超熱情,主動抓著她,一說就是一長串,讓她想拒絕都不知從何拒絕起。
她愈聽,心情愈沉重,走出公寓時,步伐幾乎重得邁不開。
大嬸說,他母親以前是做“那個”的。
“那個?”是哪個?
大嬸瞪她一眼,覺得小女孩好單純。“就是‘那個’!靠女人原始本錢討生活的那種!”
她頓悟,大驚失色。“這種事……沒有根據不能亂說……”殺傷力多大啊!
“這件事大家都嘛知道,早就不是秘密了。”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說。
大嬸還說,聽說他母親很不乾淨,全身都是病。想想也是,以前接過那麼多客人……
她現在不只全身是病,人也瘋瘋的,每天在附近亂晃,隨便抓著路人講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大嬸甚至說,傅克韞是父不詳的孩子。做那種職業的,一不小心很容易有小孩,不過父親是誰,恐怕連生他的母親都弄不清楚……
大嬸還說了好多,她內心衝擊得完全無法動彈,直到那一刻,她才強烈意識到兩人生存的世界,差異有多巨大。
那是她完全無法想象的人生,而傅克韞就是在這樣的世界裡成長,他吃過多少苦?承受過多少歧視、屈辱?為了生存而掙扎……而她居然還向他訴苦自己身為杜家大小姐的諸多無奈,那與他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聽在他耳中,是不是很諷刺?覺得她無知幸福得可恨?
但是他什麼都沒說,沒叫她閉嘴,沒罵她是不識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一直以來只是安靜聆聽,為寂寞的她買來小魚……
他不是一個溫柔的男人,至少言行舉止都攀不上溫柔的標準,有時候說話還實際殘忍得刺人,但是、但是……她現在只覺得,世上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溫柔貼心,想到他陪伴生日時孤單寂寞的她、帶她嘗小吃、看穿她的失落而為她買來健康好養的小魚安慰她……如今回想起來,這些舉動讓她心痠疼痛得難以言喻。
這樣的他,為什麼還能平心靜氣為她做那些事情?明明、明明他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那一個……
恍恍惚惚走出舊公寓,她沒坐上車,司機在後頭緩慢地開車跟隨。她需要走一走,釐清混亂的思緒。
經過外頭的便利商店騎樓,前頭一名婦人蹲下身,拿棒棒糖在哄小男孩,她以為那是男孩的母親,但是在裡頭購物的少婦急忙奔出,推開婦人,將孩子拉得遠遠,也不管失不失禮,便拿紙巾在婦人碰過的男孩手背上猛擦拭,一副對方身染瘟疫的模樣,生氣地訓斥兒子以後不準靠近那個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