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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穩穩拿捏住?他盯著汪孚林,突然生出了一絲明悟:“原來是你!”
他只看到汪孚林一次次往縣衙後頭知縣官廨跑,只以為他是找葉鈞耀解決自家糧長的問題,他怎麼就沒想到,汪孚林也同樣可以作為縣尊和外頭聯絡的媒介!他竟然被葉鈞耀這麼個光桿縣令連同汪孚林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秀才聯手坑了!
“他怎麼敢?你怎麼敢!”
“第一,你是膽大包天,竟敢在夏稅大事上亂做文章,這才因此被開革戶房司吏。”
在怎麼拿下趙思成的問題上,汪孚林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果一開始就用什麼中飽私囊的罪名把趙思成司吏的職位革了,那麼物傷其類,歙縣衙門不少吏役都會生出自危之心。而現在先用這麼一件大事把趙思成開革,別人就不會有那麼大的牴觸。
“第二,你千不該萬不該,剛上任戶房司吏就中飽私囊,而且往自己口袋一裝就是六百兩,而別人那麼多人才分了一百兩,你的吃相太難看了。這時候你再攀扯縣尊,每個人都會認為你是死不悔改,胡亂攀咬!”
見趙思成已經一張臉變成了死灰色,汪孚林才淡淡地問道:“說吧,誰指使你的。”
事到如今,趙思成又怎會不知道,自己已經十二分無望?他知道汪孚林問這話的意思,不止是誰在背後推動僉派汪家的糧長,而是誰在背後算計葉鈞耀這個縣令,甚至算計汪孚林背後的汪道昆!儘管知道自己會被如同一顆棄子一般丟出去,可他更知道說漏嘴的下場,而且,他此刻分外痛恨眼前這個攪亂了風雨的小小秀才,因此便咬牙切齒地罵道:“你休想!”
“不說算了。”汪孚林聳了聳肩,這才開口叫道,“來人,把趙司吏送去大牢吧,他不想說,那就他一個人背。”
眼看兩個守在門外的皂隸大步進來,一邊一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趙思成想到自己曾經親眼見證過一次那暗無天日的大牢是什麼樣子,一下子生出了無盡的恐慌。他使勁蹬著雙腳,脫口而出道:“夏稅就要開徵了,戶房不能沒有我!”
“趙司吏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以為,戶房就只有你一個能人了?”汪孚林起身來到了趙思成跟前,卻衝著兩個皂隸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這才笑眯眯地說道,“你忘了,那個險些被你折騰死的劉司吏?你這個位子一騰出來,他就可以回來了。”
劉會!
趙思成幾乎都要忘記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了。他只覺得最後一絲希望也這麼熄滅了,當兩個皂隸架起自己往外拖時,他終於再次惡狠狠地開了口。
“汪孚林,你別太得意!就算你後頭是汪道昆,他起復遙遙無期,怎麼就敢得罪五縣那麼多鄉宦豪強!”
聽到這叫囂,汪孚林便眯了眯眼睛,這才上前貼著趙思成的耳朵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他稍稍頓了一頓,繼而用盡中氣怒吼道:“你一個歙人,代表什麼五縣豪強,滾你的蛋!”
見汪孚林竟就此揚長而去,趙思成只覺耳朵嗡嗡直響,一時呆若木雞,一顆心跌到了無底深淵。
確實,他一個歙人,拿什麼去代表徽州其他五縣的頂尖鄉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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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講義氣的葉小胖
整個歙縣衙門那一系列建築中,除卻前頭大堂二堂三堂之外,知縣官廨是最像樣最齊整的地方,但統共也不過兩進院子。從穿堂到第二進院子,乃是左右各兩間廂房,堂屋則是三正兩耳的設計。這會兒,當汪孚林熟門熟路踏進此間的時候,就只見金寶竟是跪在堂屋前頭,膝蓋下還有個軟墊。而一旁則是一個小胖子為他打著油紙傘,遮擋那火辣辣的太陽,另有個小廝模樣的少年正手持一把大蒲扇用力給兩人打扇子,主僕倆正在那嘮嘮叨叨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