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洛陽文會[五]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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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冷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崔頌被哽得不輕,卻也不能就此放棄勸說:“不過口舌之辯,何必如此。”為了和人爭個黑白,以身犯險,去闖刀山火海,值得嗎?
“犬吠爾,我豈會縈掛於心?”禰衡嗤笑,踢開木屐,踩在池塘邊的河泥上,“倒是這吠聲不止,聽得人心煩,不若讓他們開開眼,莫要蜀犬吠日,蟬不知雪。”
原本還被禰衡的行為驚到,因他以身犯險檢驗真相,被他的膽識折服計程車子,在聽到緊接其後的嘲諷後,紛紛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巴掌,把禰衡重新拉回黑名單。
之前與崔頌搭話的布衣士子溫聲勸道:“坐戒垂堂,足下何必以身犯險?”他暗指崔頌所說未必是真,禰衡若去踏那烈火,必然會被灼傷。
說是未必,但在這些士子看來,崔頌的那些話就是謬論,這禰衡還想去踏那火盆,不是作死是什麼?想來此人不僅狂,還瘋得不輕。
布衣士子許是出自好意,然而禰衡並不領情,甚至沒有正眼去看對方:“鄰人號喪,惺惺作態。”
布衣士子遂不再多言。
崔頌感覺自己的壓力有些大。
他雖然知道有這麼一個理論,但他學的不是熱力學,可以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僅僅只是知道這個名詞罷了。更何況,實踐和理論是不同的,達成這個現象最重要的條件是:火的溫度必須高於水的萊頓弗羅斯特點leidenrost point。然而這個點與水質、水溫有關,他不會算。
萬一火溫沒達到萊頓弗羅斯特點,那麼踏火而過的禰衡,大概要被燒成烤豬蹄了。
在感到壓力的同時,崔頌也有些疑惑――
禰衡的言行一向出人意料,想要親身上陣以身試險並不稀奇。可他難道就沒想過,自己的所言或許全是胡謅?就不怕被自己坑慘了?
崔頌忍不住低聲提醒禰衡,卻又收到了對方關愛腦子的眼神。
“若是無用,我及時退出火盆便是,於我何妨?――倒是你,”禰衡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眼,無甚好意地道,“堂堂名士,信口開河,為人恥笑――可比衡要慘多了。”
前半句聽著豁達大氣,可禰衡偏偏要續上一句嘲諷,使得整句話的深意完全變了味。
聽起來還像是對他的幸災樂禍。
如果不是崔頌早透過歷史得知了禰衡的作,說不定已經被他惹惱了。
崔頌不由想到了《希臘神話裡的嘲諷之神,摩墨斯,跟禰衡真是神似,以至於他很想和禰衡科普一下這位西方神明,問問他是什麼看法。
這時,園內的僕從送來數十個火盆,依次排開,疊成一條三丈長的火道。
禰衡往河中走了幾步,直到河水沒過膝蓋,方才捲袖上岸,緩緩來到火盆前。
他二話不說,就這麼踏了上去。
四周傳來少許低呼聲。
禰衡面不改色,昂首闊步地走完一整條火道。
隨後,由僕從引來的醫者替他檢查腳板,確定毫無燒傷的痕跡,不用敷藥。
崔頌暗暗鬆了口氣,不料布衣士子竟朝他迤邐而來,“足下博聞強識,江遵佩服。不知這淌水踏火之言取自何書,還望足下不吝賜教。”
嗡的一聲,他的頭好似被金屬棍砸了一下。
理論來自哪本書?
自然是來自《物理學xx集解,可這顯然不是能夠宣之出口的。
崔頌滯了一瞬,一時編不出合適的書名,只得道:“少時閱讀的雜書罷了,倒未曾留意。”
自稱江遵計程車子似乎有些惋惜,見禰衡踏步而來,自覺地作了辭別。
禰衡一過來,劈頭蓋腦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這趟火之法,是從何本書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