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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朕原本不信，可當天晚上，朕就夢見了父皇給朕託夢。他怒髮衝冠，指著朕的鼻子罵朕在位數年不思進取，不曾做出半分功績。他說自己後悔傳位於朕，他無顏面對列祖列宗。皇姐可有做過這樣的夢?&rdo;

&ldo;不曾。&rdo;寧扶疏說起胡話信口捻來，&ldo;倒是近日總夢見母后，她仍是年輕時慈眉善目的模樣，叮囑我要好好將養身子。&rdo;

她話音落下，寧常雁的臉色明顯沉了幾分。

&ldo;母后待皇姐，還是那般好啊。&rdo;小皇帝冷笑，&ldo;不像朕，連續三日都夢見父皇厲聲訓斥。朕想了想，決定照司天監說的做，在天坑八方修建八座三十六層通天高塔，要在父皇忌日之前完成。一來告慰父皇在天之靈，二來也算向父皇證明，朕登基多年是心懷社稷與功績的。&rdo;

&ldo;於是朕昨日早朝將此事提了提，結果萬萬出乎朕的預料，滿朝文武居然全都站出來阻止朕。說什麼修建八座高塔實乃大興土木，勞民傷財，請朕收回成命。皇姐，你來給朕出出主意，這通天高塔，朕究竟是修還是不修?&rdo;

&ldo;砰‐‐&rdo;的一聲，寧常雁手裡茶盞重重磕在桌面上，動了氣的眉頭緊鎖。

寧扶疏不緊不慢先咳嗽了兩聲，而後望向他：&ldo;陛下要聽真話，還是假話?&rdo;

&ldo;自然是真話。&rdo;寧常雁語調間已有不耐，&ldo;要聽假話，朕何必來問皇姐。&rdo;

寧扶疏收回視線，盯著眼前素淨典雅的被褥繡紋，彷彿這樣就看不見皇帝怒容，微微緘默後開口：&ldo;真話自然是，不修。&rdo;

她病中嗓音雖然輕啞，聲調卻依舊捻著往日長姐教導幼弟時的清冽低沉，語重心長道：

&ldo;陛下有時也該多聽聽大臣們的意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們所言必是為了陛下好。大興土木勞民傷財，這話沒說錯。昔有始皇帝與二世皇帝興修阿房宮，葬送大秦國運，陛下當以古為鏡，知天下興替……&rdo;

&ldo;夠了!&rdo;寧常雁驀地呵聲打斷。他胸腔起伏著，像是突然就動了氣：&ldo;皇姐的意思，朕知道了。&rdo;

他甩袖往外走，布簾掀起又落下，蕩漾如浮水波濤，伴隨著屋外君王起駕的高昂唱聲如潮水般褪去。

寧扶疏抬起頭，目有精光，唇噙淺笑。除卻面板撲了厚厚一層□□而顯得蒼白，哪還有半分病中憔悴的樣子。她赤腳下床，一手端起寧常雁沒喝完的那盞涼茶，一手揭開香爐蓋子。

將半碗茶澆了下去。

又推開木窗，晌午第一縷陽光照射生輝，清新空氣驅散草藥苦味鋪開的陰霾。

身子被人從後方摟住，肩側亂發歸到耳後，發頂卻被貪婪地蹭了蹭。

&ldo;天坑異象，是你做的?&rdo;寧扶疏轉過身。

顧欽辭抱著她坐到桌上，拿來床腳的雲履，半跪著蹲下為她穿鞋：&ldo;疏疏不都猜到了嗎。&rdo;

正因她猜到了，所以故意擺出諄諄教誨的姿態，讓小皇帝多聽取朝臣意見。所以刻意忤逆寧常雁的心思，觸怒他天生反骨的敏感神經。

越多人反對，寧常雁就越是會執意孤行。

&ldo;殿下在朝中有忠心的黨臣，有禁軍的效力，有北地的兵馬，還有沁陽大長公主手裡遍佈楚地的暗樁眼線。&rdo;顧欽辭道，&ldo;欲成大事，只差一樣東西。&rdo;

&ldo;人心。&rdo;寧扶疏接話。

&ldo;沒錯。&rdo;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