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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拂過時,伴有陣陣清雅的荷花香氣。從窗子舉目望去,荷花池後有個桃花林,煙霞般的絢麗中若隱若現的又幾處黛瓦白牆的房舍,宛若江南水鄉。
顧翛餘光瞥到寧溫觀景,放下書卷,一個翻身便到了寧溫身側,巴著他道,“想到家鄉了?”
寧溫淡淡搖頭,“我只是在想,桃與荷同時綻放的奇景,怕也只有你這處能看見。”
寧溫雖然生在江南,卻對那裡並沒有任何鄉情,他從出生便在冷宮之中度過,大一些便被送到雍國做質子,也沒有過什麼愉快的回憶,因此無論是哪個地方,都無甚可思念的。顧翛想到這個,便也不再多問,只是不滿道,“這是我們的地方,不是我的地方”
寧溫面上泛起一絲笑容,“與我一同到府裡四處看看吧。”
“你不疼嗎?”顧翛壞壞的撫摸著寧溫的腿,慢慢上移。
寧溫頓時血氣上湧,狠狠拍下他的手。
鬧歸鬧,兩人卻是起身一併往院子裡去了,繁花繽紛,人走入其中都不由得心情舒暢了許多,只是寧溫看著滿院子的桃花,心裡百味聚雜,當初他便是在白府附近的桃花林中毫不留情的想扼死白素,如今卻毀了她的兒子,若是愧疚,寧溫覺著,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便是白素。
看著顧翛如陽光耀眼的笑容,寧溫不禁想起初初遇見他那會兒,一直以為他是個心性不定的少年,誰知,這少年沉穩的心思,已經堪比當年的顧連州,獨獨對自己才任性罷了。
一路無話,不知不覺間走到一間水閣,一座常常的曲橋通往水中央的一座四角小閣。小閣不大,四面均有門窗,周圍還延伸出水榭,掩映在茂盛的荷葉裡,情趣宜人。
亭子中,擺放著桌几,几上有把古琴,算不得名貴,寧溫伸手撥了一下,音色不錯。
“扶風,彈奏一首曲子吧。”顧翛靠在水榭邊,懶懶的道。
寧溫也未曾推辭,順勢將琴攜到了水榭之上,盤膝坐下,將琴橫放在膝上,些一系列動作流暢而瀟灑,頗有幾分灑脫不拘的意味,這樣的氣質,在寧溫身上出現極是難得。
彈的是《酒狂》,這是一首意在洩發內心積鬱的不平之氣的曲子。
世事奔忙,誰弱誰強,行我疏狂狂醉狂。百年呵,三萬六千場。浩歌呵,天地何鴻荒……
這樣狂放、浪蕩、不羈的琴曲從一個溫潤如玉的人指間流瀉出來,不禁令人恍惚在夢中。
每時每刻,顧翛都會感嘆:原來扶風竟是這樣的性子。
聽見此刻這酣暢淋漓的曲子,顧翛不禁疑惑,這樣一個男人,充滿男子氣概的男人,如何就會同意與他行那等事?或許……是否心裡可以有些期待,其實寧溫……心裡也是有他的吧。
待彈到第二段時,顧翛進水閣中去處一管簫,與之合奏。簫聲嗚咽,如泣如訴,將那原本便有幾分惆悵的曲調渲染的愈發悲傷迷茫。
兩人相視一眼,眸子中都流露出絲許笑意,有種知音之感。
水榭上,晚風伴著荷香真真,兩名絕代風華的黑袍男子臨風和曲,契合的感覺微妙不可言說,使得整個情景看起來美麗之極。
最後一段曲子,氣若長虹,姿似游龍,簫聲漸漸弱了下來,以琴曲為主。旋律忽然變得極為微弱,緩緩而出,之後沉悶的一聲,猶如嘆息。
相視一笑,忽然壓抑的笑聲爆發出來,一個溫潤如玉,一個清澈朗朗,兩人歪倒在水榭之上,好一陣子才漸漸歇了下來。
顧翛暢快的伏在木質的地板上,“扶風,真真沒有想到,你這張溫如水的皮囊之下,還裝著一顆如此狂放的心。”
寧溫平躺在地,面上還帶著大笑後的紅暈,一雙眼眸是前所未有明亮,他從未,有過這樣尋著知己的感覺,心情自是愉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