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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橋被雨季時的大雨沖垮,坦克因此開不進來。有一天我聽到一名卡車司機對另一名司機說:“坦克車有什麼用?只要給我一千盧比,我向你保證,我可以開著我的GMC卡車在城裡橫衝直撞,效果就和裝甲車一樣。”但他的同伴不為所動:“好啊,老兄,我可以替你保管錢。”
在緬甸和印度,士兵每個月可以獲得十二到二十盧比(三到五美元)的零用錢。大多數人都花在香菸上,但也有人節儉會打算,省下錢來買手錶。有一次,我們的前線響起日軍坦克戰的警報,一名連長推火箭炮上前線。在這緊要關頭時,一名武裝火箭炮的中士忽而回頭,打算向連長的勤務兵買手錶,那可是十足的五盧比。交易沒有成功,不過我們可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勤務兵開價兩百五十盧比。
當然,戰爭不可能總是如此滑稽。事實上,每天都有人被炸斷腿,頭顱大開,胸部被打穿。我看到的人類痛苦不知凡幾。我聽說,德軍讓軍樂隊在戰場上吹奏送葬曲,美國的作戰部隊中有墳墓註冊處,但駐印軍一切付之闕如。我們的死者,如果算得上埋葬的話,只不過在屍身上覆蓋一層薄土。雨季時大雨沖重新整理挖的墓地,淒涼的光景讓路人也覺感傷。大多數的日軍屍身橫在路旁,無人聞問。我在中學時,曾經讀過一篇反戰文章,作者描述他曾躺在死人旁邊,看到蛆在屍身上翻滾蠕動,我從沒想過自己會親自經歷他的描寫。在緬甸戰場上,我有非常類似的體驗,我還看到螞蟻從死人身上搬走米粒。
但戰爭的不理性並無法說服人。戰爭讓戰士過著累人的操練生活,卻也帶領他們進入生命中稍縱即逝的重重機會及神秘中。因此,戰爭無可避免會勾起各式各樣的情緒及感懷,有時是浪漫情史,其徒勞無功宛如詩篇,只能寄之以憂思。在我記憶中,有一幕發生在密###小機場的情景。在跑道旁不遠有一灘水,水中有一個瓶子載浮載沉,只有傾斜的瓶口浮在水面上,雨打在水灘時,瓶子隨著起伏。水灘逐漸擴大到一旁的溼草地上,一旁是張軍用毛毯,埋在泥堆中。在後方,是一整班的美國步兵,他們綠色的軍服全都溼透,看起來像黑色,黏在身上。附近沒有任何遮蔽之處,傾盆大雨無情地下著。這些士兵肩荷卡賓槍,顯然在等候出發的命令,全都站著不動,不發一語。我能說什麼呢?要我說他們英氣勃勃地站著,堅忍不拔,昂然挺立,決心承擔戰爭的重任,忍受惡劣天氣的折磨?我再仔細觀察,他們的眼圈和無動於衷的表情都讓我別有所感。美國人樂天活潑的典型特質哪裡去了?下雨會讓他們想到家鄉嗎?想到九千英里之外的家鄉?在家鄉,如果碰到這樣的大雨,他們一定會用報紙蓋住頭,開始奔跑,大步跳過水灘,大叫大笑。現在,不就是同樣的一整班人馬氣餒沮喪,不知所措,無法面對戰爭的悲慘與不確定?難道他們不是感官麻木、才智枯竭、無精打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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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與緬甸(9)
無論如何,在我投到《大公報》的文章中,我必須強調光明面。在中國的文化傳統中,不可以當面講朋友的壞話。再說,描寫我們仍然敬重的盟友已對戰爭感到厭倦,這樣的文章會被退稿。畢竟,戰爭事關權謀。為了凝聚意志力,必須先從假象開始。不過我心中自有定見。
在孟拱河谷的第二天,我在橋下看到一具日兵的屍體。他的右手似乎握緊喉嚨,以倒栽蔥的姿態俯臥在河裡。他的雙腳張開,頭浸在水裡。我趕上距離不過兩百碼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