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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暗色的,但同時也是溫暖又讓人安心的。
讓葉知秋不自覺想起了,自己五六歲時,王叔“無意”中向他透露出,陶若晴並非他親生母親的那段時間。
那些漆黑的夜晚裡,將他徹底包裹住,唯一能給他安全感的溫暖被窩。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遭逢鉅變。”
巨大而洶湧的不安如浪潮般無情地向他襲來,將尚且年幼的他徹底埋進了漆黑的浪潮底部。
未知的恐懼與不安如影隨形,讓他近乎窒息。
他變得敏感,易怒,無理取鬧……
需要用各種出格舉動來博取家人的關注,以一遍遍來證明,自己仍是被愛著的。
他變得“驕縱”,“任性”,“唯我獨尊”……
也因此,更讓葉洪憲厭惡。
而以前,那些他從來不在意的小細節,也漸漸開始成為了他心裡的針與刺。
尤其陶若晴和葉錚葉知夏兄弟間,無意表現出的,那些與他完全不同的親密小動作,更是格外精準,一下就能擊中他心底的弱點。
讓他總是情不自禁就會生出一種,他們才是一家人,而他不過是個外人的想法。
直到後來他漸漸看透之後,才終於意識到,那怎麼可能是無意間表現出來的呢?
那其實全都是陶若晴的精心設計。
為了更好地掌控他,事實上,從嬰幼兒時期開始,她就已經在透過各種方式對他進行pua。
這不過是眾多手段中最普通的一種罷了,類似於“狗哨效應”。
所有人都認為,作為繼母,陶若晴對他是極好的。
甚至於,連他自己也一直這樣認為。
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麼缺乏安全感,又有多麼渴望,可以早一點擁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他希望,那個家裡的人看他的時候,可以一直全心全意。
而不是像在葉家那樣,總是會讓他生出一種,自己被排斥在外的“外人”感。
這樣的想法讓他忍不住心生愧疚。
也是因為那份愧疚,他對陶若晴更好,也更加努力地想要把那種“背叛家人”的想法徹底壓制住。
只是,越是壓制便越是反彈。
從六歲那年知道陶若晴並非自己生母開始,他陷於這種忽高忽低,忽明忽暗的情緒,忽冷忽熱,又如火似冰的煎熬中已經許多許多年。
而其中,只有夜裡,那可以將頭臉全部埋進去的被窩能夠讓他稍覺安心。
不用擔心有誰會看到他的眼淚,脆弱,又或者恐怖與彷徨……
溫暖,乾燥,掩護他釋放掉所有的負能量,讓他覺得舒服又安心。
猶如現在,秦見鶴的掌心。
心底驀地就暖了起來,葉知秋唇角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
醫生已經離開,幾位醫護人員進去準備將病人轉到icu裡去,急救室房門開了又關,外面空前地安靜了下來。
似乎被葉知秋唇角的笑意刺傷,陶若晴忽然嘶聲:“小夏呢,小夏呢,你還有臉笑?”
她狀若癲狂,和王叔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遍遍撥打葉知夏的電話,卻一遍遍都是冰冷機械的女聲在無情提示。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面對著她的巨大恐懼與絕望,葉知秋此刻微翹的唇角幾乎成為了最冰冷的利器,最無情的嘲諷。
憤怒讓熱血上湧。
陶若晴失了智般撲過來,像是想要將葉知秋徹底撕碎般。
她披頭散髮,動作狠辣,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溫柔端莊模樣?
伸過來的手被人握住,秦見鶴將葉知秋護在了懷裡,不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