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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珣轉頭朝她看來，臉上已不見方才在床上時的柔軟舒朗。房門開合之間帶進了秋夜的涼風，吹得屋裡燭火搖曳不停，也叫他眉宇之間染上了一抹森冷的涼意。

&ldo;嗯，怎麼出來了？&rdo;他應了一聲，見她身上只裹了一件單薄的紗衣，忙起了身護著她往裡屋走去，&ldo;外面涼，快回去。&rdo;

阿茶點頭，待重新回裡屋的床上坐下，這才抬頭看著他，問道：&ldo;貴妃娘娘會願意離開皇宮嗎？&rdo;

&ldo;願不願意都得走。&rdo;凌珣脫外衣的動作微頓，而後看著桌上噼裡啪啦燃著的燭火，目光寒冷地答道，&ldo;我不會讓她再任性下去。&rdo;

&ldo;嗯，該走的。&rdo;阿茶點頭，嘆了口氣。

再留在宮裡，楚嵐不是自己把自己作死，就是被宣和帝拿來出氣折騰死，只有出宮才是她唯一的生機，希望她能好好配合凌珣的計劃，別再整什麼麼蛾子了。

第145章

楚嵐還不知道凌珣的人已經計劃著要接她走了，此刻她正蓋著一席破舊的棉被，蜷縮著不由自主發顫的身子躺在床上發呆。

夜晚的涼風帶著獨屬於冷宮的衰敗頹喪之氣從破了洞的窗戶裡呼嘯而進，吹得屋裡散發著腐朽氣味的簾子胡亂跳動，在慘澹的月光下勾出斑駁猙獰的痕跡。

屋裡沒有人，從前爭著搶著要伺候她的宮人們在她失寵之後都已三三兩兩散去，不知何蹤。唯一沒有離開的兩個心腹宮女也在前不久叫宣和帝以&ldo;幫兇&rdo;的罪名亂棍打死了，外頭只有兩個看守她的老宮女在吃酒聊天。

&ldo;你說裡頭這位能熬幾天？&rdo;年輕一些的那個好奇地問道。

&ldo;七天？最多十天吧，瞧著就不是什麼長命的種。&rdo;蒼老一些的那個聲音裡帶著習以為常的平靜與漠然。

年輕那個似有驚訝：&ldo;那不能吧？到底帶了個&l;貴&r;字，與尋常主子們不同，且從前不是說喜歡極了才納進宮的嗎？沒準兒哪日又飛回枝頭了呢……&rdo;

老邁那個嗤笑了一聲：&ldo;真要喜歡極了能這麼無情，幾乎喪命了都不來看一眼？沒瞧方才那將她從鬼門關里拉扯回來的太醫都是皇后娘娘下令請來的麼？&rdo;

&ldo;這倒是……可不是說自幼一起長大，是真愛來著麼？&rdo;

&ldo;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你還相信這專門哄人玩的東西呢？真愛，嗤，什麼真愛？不過只是個用來牽制驍王的籌碼罷了……&rdo;

話還未完就叫那年輕些的聲音打斷了：&ldo;老姐姐！你看你，多喝幾口就開始說胡話了，天色已晚，咱們還是睡覺去吧？&rdo;

&ldo;是是，年紀大了，酒量不好咯……睡覺去，睡覺去。&rdo;能在宮裡活到這個歲數的人，有什麼是看不清猜不透的呢？只是想要繼續活著，就得學會裝聾作啞，就得管好自己的嘴巴，那滿頭銀絲的老宮女聽著冷宮外巡邏禁軍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搖搖頭鬆了口氣。

接下來外間就沒有動靜了，沒過一會兒，呼嚕聲響起，這寂靜陰森的冷宮裡總算是有了一分人氣。

裡屋的床上，楚嵐睜著通紅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叫烏雲遮了一半的月亮，幾乎已經乾涸的淚水再次從眼角蜿蜒而落，沒入濕冷的發間。

寒意如潮水一般緊緊包圍住了她，小產之後本就虛弱的身子無法自控地哆嗦著，可或許是心口太疼了，她這會兒竟完全感受不到來自身體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