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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場景,使雷遠感受到自己內心深處難以遏制的悲憫。不管怎麼說,這個人畢竟是自己此世的父親,他已經被疾病折磨到了這個程度,還依舊竭力擔負著江淮之間數萬人的生死存亡。作為人子,或許應該想想為他做些什麼。
他情不自禁地緊走幾步,低聲道:「父親,孩兒來了。」
雷緒看見自己的次子站在面前,想要說話,卻劇烈喘息起來。像是風箱鼓動般的聲音從他的肺腑中傳出來,伴隨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瀰漫到空氣中。一名婢女雙手捧著個銅盆,跪在雷緒身邊;雷緒又喘了一陣,往銅盆裡猛吐出一大口濃痰,才慢慢地道:「你回來半天了,也不曾想到要復命嗎?非得我派人相請?」
雷遠微微躬身,垂首不答。
而雷緒發出了無聲的嗤笑,他舉手指了指房間一角,讓雷遠去看。
第0022章 老病
房間本身並不大,因為雷緒病重畏寒的關係,四面還重重疊疊地架著許多帷幕,使得空間更加侷促。幾處燭臺和火盆發出的光亮被帷幕層層遮掩著,化作明滅的光暈,擾亂了雷遠的視線。使得他瞪大了眼睛,才發現在房間的陰暗角落裡,居然還跪了個人。
這人鼻青臉腫,似乎是剛剛遭到了毆打,衣衫也多處破損,那明顯是被鞭撻的痕跡。見雷遠來看,他猛地俯首下去,還竭力把龐大的身軀蜷縮起來,顯得有些滑稽。雷遠立即認出他來了,這不是鄧銅麼?
在一瞬間,雷遠心中浮現出對榻上那重病之人的敬畏。縱使不能與那些徵戰天下的英雄相比,雷緒依舊是能夠在這亂世中盤踞一方、屹立數十年不倒的豪霸,哪裡會是簡單人物呢?雖然他已經老病不堪,不復當年的雄武氣概,但在這灊山大營中,沒人能夠欺瞞他,也沒有人能夠對抗他的權威。他已經用最暴烈的手段證明瞭這一點。
「看見了?」雷緒問道。
「是。」
「說說看,你想怎麼處置他。」雷緒喘著氣,慢慢地道。
雷遠扭頭看看鄧銅,沉吟不語。在雷遠平靜的注視下,這條大漢的臉上神情變幻,交替浮現著尷尬,惱怒和不甘,最後漸漸露出絕望的神色……雷遠真不知道這粗猛漢子也會有神情如此鮮明靈動的時候。但鄧銅始終跪伏在角落處,不敢稍動,甚至也不敢開口求懇。
「不過是場誤會罷了,鄧曲長也是一片好意。哪裡談得到處置?」雷遠回過頭來,徐徐道。
雷緒伸手拍打著床榻的側沿,似乎在冷笑,喉嚨中卻只冒出彷彿風箱抽吸般粗噶而嘶啞的風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聽他喃喃地道:「好吧……好吧!」
雷遠默不作聲。
「鄧銅!」雷緒揚聲喝道。
「在!」鄧銅膝行向前,咚咚連聲地磕了幾個響頭。
「既然是場誤會,你去吧!去吧!」
「謝過將軍!謝過小郎君!」鄧銅欣喜若狂地應了。他不敢起身,就這麼彎腰弓背地倒退,從帷幕的下方直接穿過去,似乎推開房門的時候,還差點被門檻絆倒了。
沉重的腳步聲咚咚遠去,雷緒向他的次子點了點頭:「鄧銅是個蠢貨,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而他在領兵作戰方面比他人要強些;你能夠不與他計較,我很欣慰。」
這突如其來的誇讚,讓雷遠有些不習慣。他搖頭道:「這是小事。」
雷緒略微皺了皺眉頭。他與自己的次子雖不親近,但不代表缺乏瞭解。與外界所知的不同,雷緒知道雷遠是胸有丘壑的人,只是父子之間說不清楚的種種牽扯,讓兒子從不在父親的面前輕易表達感情。
「兩天前,我方派出的偵騎與曹軍零散小隊衝突,雖然折損數人,卻抓了個活口回來。據那活口交代,說三天前有一支小隊騎兵衝擊曹公本隊,並且箭射了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