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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網,中有千千結,這結剪也剪不斷,理了反還亂。直到中夜,他才作下決定,明日迴歸姑蘇。但他一想到,因答允了葉如婷才陪己而來,欲在路上照料自己的方振威,心中又迷茫起來。方振威被錢塘潮卷得不知去向,至此杳如黃鶴,一無音訊,自是九死一生,他不知道回到蘇州這後,該如何向葉盛、蕭明望還有葉如婷交待,一時又是心亂如麻。想此念彼,孟公子這一夜未眠。天色漸亮,他忽聽得寺中撞鐘之聲不絕於耳,索性起身,洗漱完畢,便在房門外坐著,臉朝東方,滿腹心事,無精打采地的望著東方即將破雲而出的朝陽。
不一會,柳月兒也聽鐘聲聒耳,便也起床洗漱了,來到孟公子處。孟公子遂將欲回蘇州一事跟她說了。柳月兒與他同來,至此已歷經不少磨難,早就想念身在蘇州的師兄,這時聽了十分開心,但她知孟公子身子有傷,也十分顧慮。孟公子直拍胸脯,再三自言無礙,二人這才商議了,便要去向心鑑、心海等人辭行。
孟公子與柳月兒尚未來到大雄寶殿所處的廣闊大院,耳中只聽那撞鐘之聲綿綿不絕。柳月兒奇道:“我一早便是給這鐘聲吵醒的,可那時沒理,只顧睡,不想這鐘聲卻不停了,到現在也沒停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孟公子本也早覺奇怪,這時聽柳月兒一說,心想莫不是真的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下與柳月兒對望一眼,快步入院。
二人進院一看,只見院中滿是僧俗子弟,僧坐俗跪,黑鴉鴉一片。那眾僧人個個閉著雙目,神色慼慼,立著單掌,另一隻手不停的敲著面前的木魚,唸經的唸經,誦佛的誦佛,眾態皆一。院中東首,一高五大三粗的僧人站在鍾臺之上,手把著懸起的木樁,不住的撞那大鐘,錚錚有聲,響徹去宵。
柳月兒眼見此景,心中更奇,忽瞥見那近百口跪地的俗家弟子中的莫風,東張西望地瞧著各人,近到莫風身側,俯下身問道:“你們在做什麼呀?”莫風聞聲開目,一見是柳月兒,怔了一怔,隨即一個抽咽,道:“太師伯他……他在昨夜圓寂了。”柳月兒一驚,問道:“太叔伯,哪個太師伯?”莫風神色黯然,道:“是……是心海太師伯!”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一百四十二章 鬱郁溘逝
柳月兒聞言心頭大震,萬分地驚愕,不禁撥出聲來。她腦中嗡嗡直響,直隔了良久,才喃喃自道:“怎麼可能,大師他昨晚不還是好好的麼?”可眼見此刻情景,那莫風所說的又能有假,淚水不禁簌簌而下。站起身來,轉頭望著孟公子,心中有萬分悲痛,一時凝咽,竟說不出話來。孟公子見她落淚,微一沉吟,心中不禁怦怦亂跳起來,忙過來問道:“怎麼了月兒?”
心海的音貌笑貌,齊在柳月兒腦海中不住閃現,她憋了好一陣,才說出話來:“莫風說……他說……心海大師他……已經去逝了……嗚嗚……”話剛說完,悲慟之下,再也忍不住淚水狂流,一頭扎到孟公子的懷裡,痛哭不已。孟公子聽說,大驚失色,胸口頓時像是被無形大錘狠擊了一記,又沉又悶,微顫著聲音道:“你說的是真的?大師他已經……”柳月兒在她懷中抽噎不已,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力地點著頭。孟公子望天淒涼一嘆,悲悵不已,萬端感慨。
心鑑聞報,流著淚出來見孟公子。孟公子聽他說了才知道,原來心海因乾坤大明宮攻打南少林之事,自責之心甚深,心有鬱結,愧極而終。
那日兩方混戰,南少林子弟在那戰之中,喪命者達二百眾之多,似心海這樣的人,推本溯源,因由己起,自覺罪不可逭,一直縈於心懷。待後來,他眼見乾坤大明宮一眾離去,這才心事稍息,當晚自從孟公子處離去,獨坐房中,心念那二百多死去的僧人,心頭鬱悶填膺,且他又是年歲已高,白日與心看相鬥,後去追趕,損了不少元氣,結果無功而回,心中積鬱更甚,忽然啊的一口,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