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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韓謙才發現他真是看低楊元溥了,也沒想到還要過兩個月才十四歲的楊元溥,城府竟然比他所想像的深得多。
「我會避開安寧宮的眼線找你機會跟你說話,你不用擔心郭榮這些狗奴才會盯上你。」楊元溥見韓謙遲疑著不說話,蹙起眉頭說道。
「李沖應該有跟殿下說過卑職不學無術,殿下這個問題,叫卑職實在難以回答。」韓謙淡淡一笑,回應說道。
站在一旁的李沖,額頭上的青筋跳動了兩下,但終究忍住沒有說什麼。
楊元溥叫沈漾搞得心浮氣躁,這時候也沒有耐性看韓謙給李衝上眼藥水,催促問道:「你到底是懂還是不懂?」
「只要殿下不覺得卑職是不學無術之徒,卑職自然會一一跟殿下解說詳細,而要說前朝度支使劉晏一事,則要從前朝漕運弊端說起來。」
韓謙見馮翊、孔熙榮懶洋洋的在百步開外立箭靶子,稍作思量說道。
「關中自漢末以來,戰亂頻生,農事也頻受摧毀,富庶已不及洛汴,更不及江淮。前朝定都關中,初年官吏宮侍不過萬人,從關中諸州縣徵糧以及每年從江淮排程四五十萬糧食,就足以支給官俸及宮禁所用。而到周武年間,朝中官吏宮侍增加數倍,加上不事農耕的奴婢僕傭,關中所產之糧,已經遠不敷使用,不得不常常遷都洛陽就糧,遂有兩京。而此時每年徵用大量勞役兵丁,從江淮調糧,已增至一百七八十萬石糧,仍然不能補缺額。江淮自秦漢以降,日漸富庶,不要說二三百萬石糧食,上千萬石的糧食也能調出,但漕運糜貴,每一石糧從江淮運抵關中,需耗運費四五千錢,每年僅運糧就需要用上百億錢,前朝國力極盛,猶感吃力。到玄宗時,必須對漕運進行改制,遂有劉晏出任度支使……」
這時候馮翊、孔熙榮擺好箭靶子走回來,韓謙將獵弓遞給三皇子楊元溥,便退到一旁,等他先射箭。
韓謙雖然還沒有講到關鍵處,但剛才短短一席話也將前因講了通透。
三皇子楊元溥盯著韓謙的眼神灼灼煥彩,不意間瞥看李沖時,眉頭都會忍不住一蹙。
韓謙心裡一笑,心想李沖這孫子在三皇子楊元溥面前,果真沒有少說自己的壞話,但楊元溥對他的印象,全都來自李沖背後搗鬼,要扭轉過來也就最為方便。
李沖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
將前朝劉晏改制漕運之前的弊端說清楚,這並不代表什麼,李沖才不信韓謙肚子能有什麼真才實料,猜測他無非是在席間聽他父親韓道勛說過此事,這時候照搬過來賣弄而已。
「前朝漕運,二月從廣陵起運,四月之後透過淮河進入汴河。而此時水淺,船運於汴河之中行走緩慢,需要等到六七月水豐之時,才能抵達汴河到黃河的交接河口。而此時又恰逢黃河豐水期,黃河水漲高於汴河,需要用大閘將兩河隔開,糧船自然不能通行。需要等到九月,黃河水落之後,糧船才能從汴河入黃河,一路轉進洛水,抵達洛陽。而從洛陽到陝州,雖然只有三百里,又有黃河水道相通,但陝州以東的三門峽水急灘險,船行十之六七或破損、或翻覆。運糧船吃水又深,不敢過險灘,因而到洛陽後,只能搬糧上岸,用牛馬車馱運到陝州,再在陝州重新裝船,經潼河運抵長安,此時差不多已經是年底了。漕運看似一路水運,但周折極多,而前後差不多要整整耗用一年的時間,十數萬軍民、數以千計的糧船為漕運之事,虛耗在途中,其弊一也;糧船大量積壓、佔用水道,民間也難得水道之利,其弊二也;而朝中豪貴少糧卻多金錢,關中但有餘糧皆被搜購一空,每遇澇旱,民間沒有存糧熬渡,便動輒大災,而在京師之則,卻動輒民亂攘攘,遂成前朝國政之大害……」
在韓謙看來,三皇子楊元溥年紀還太小了,天佑帝再有不到五年的時間就要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