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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孑然被她看得後頸一寒,身體向後仰了一寸,吞了吞口水,聳聳肩,「誰知道呢?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富麗堂皇的宴會廳,陽光舒適的海邊別墅……總之不是窮山溝。顧煢,山裡生活如你所見的枯燥清苦,也許你能忍受一年、三年、五年……可是你知道道一輩子是多長?是三十年、五十年,是在這裡老死,你到底想過沒有?」
「想過,而且想得很清楚。」顧煢聽完,樂了一聲,「阿然,陳孑然,你走之後,我想了一整年,如果我沒有想清楚,也不會巴巴地跑來。」
陳孑然覺得她的腦袋八成是壞掉了,想了一整年,就想出這麼個不切實際的結論。
這一次嚴肅坦誠的談話最終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顧煢油鹽不進,不肯聽陳孑然的勸解,陳孑然只好作罷,心想顧煢想在山溝裡待一輩子,她家人未必願意,顧家神通廣大、手眼通天,早晚會再派人來把顧煢「羈押」回去。
什麼時候來呢?陳孑然不知道,只好忐忑不安地等著,等顧煢徹底從自己世界離開的那天。
顧煢受傷的掌心不能沾水,晚上做飯的事就由陳孑然代勞了,陳孑然趁著天色尚早,上完最後一節課就連忙下山,到村口小賣部裡拿那刀讓老闆給她提前預留好的肉。是下午給顧煢包紮完傷口就打電話囑咐的。
調料不多,只有油鹽醬醋,最簡單的醬油燒肉,蔥姜蒜爆香,放入切片的肉,煸出肥油,再下料酒、生抽、老抽,翻炒上色,最後加水,上大火燉。
調料簡單,卻肉香味十足,顧煢倒完最後一車垃圾後回到宿舍換了身衣服,出來,靠在廚房門口,外頭看著守在灶膛邊擇菜的陳孑然,一個勁地笑。
陳孑然被她笑得不自在,有種被當場戳穿的窘迫,「笑屁啊。」
「阿然,你不是不愛吃肉麼?」
「我……」陳孑然往灶膛裡狠狠塞了一把柴火,負氣道:「我燒給狗吃的。」
「什麼狗?家養的還是野生的?」顧煢拿個小板凳坐在她旁邊,幫她一起擇菜,意有所指地問她:「我這樣的行不行?」
「哼。」
「為什麼不行?難道你嫌我不會叫?」顧煢屁股離了凳子,半跪半蹲在陳孑然腿邊,兩手搭著她膝蓋,真像小狗一樣,伸著舌頭哈了幾口氣,然後「汪」的一聲,讓陳孑然愈發手足無措。
「這樣行不行?汪……汪……」顧煢學著狗樣兒,用鼻子蹭陳孑然的脖子,蹭得她忍不住直笑,顧煢卻嘆息起來,拇指摩挲在她腮邊,張口,輕輕咬了她的下巴,「阿然,我想你都快想瘋了。」
陳孑然猛地推開了她。
那碗醬油燒肉最終還是全部落到了顧煢的肚子裡,顧煢恨不得連碗都舔乾淨了,吃完飯陳孑然洗碗,順便把顧煢換下來的髒衣服一股腦全洗了,連內褲和胸衣都沒放過,晾在屋簷下,隨風飄著,讓顧煢看得尷尬,「就堆著唄,等過兩天我自己洗就行了。」
眼底藏不住的笑,陳孑然看了個精光。
第二天週六,陳孑然早上熬了粥,還做了個黃瓜炒蛋,又另外給顧煢留了一個白水煮蛋,顧煢起來得晚,陳孑然都吃完了,她才剛打著哈欠從宿舍裡出來,陳孑然說給她留了早餐,顧煢發現她背上背了一根捆東西用的伸縮皮帶,還穿著雨靴,看樣子要出門。
顧煢問:「你去哪?」
「柴火快燒沒了,上山砍點樹枝回來,曬乾了好過冬。」
「我跟你一起去。」
「你還沒吃早飯。」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吃飯很快的,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吃完了,我陪你一起上山。」
山裡蛇蟲鼠蟻多得很,又陡峭,萬一碰上蛇了,或者不小心踩在了懸崖邊上,後果不堪設想,顧煢可不放心陳孑然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