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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百貨公司都是疾病與一無所有的象徵,但布魯明代爾公司是我特殊的疾病,是我不可治癒的莫名病痛。在布魯明代爾公司的混亂中有一種秩序,但是我認為這種秩序是絕對的發瘋;如果我把根針放在顯微鏡下面,那麼這就是我會在針頭上發現的秩序。這是偶然孕育的一系列偶然事件的秩序。這種秩序尤其有一種氣味——這就是布魯明代爾公司的氣味,它使我心中充滿恐懼。在布魯明代爾公司,我完全垮了:我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一大堆亂七八糟、不可收拾的內臟,骨頭,軟骨。有一種味道,不是腐敗的味道,而是門不當、戶不對結合的味道。人類,這位不幸的鍊金術士,以上百萬的形式,把毫無共同之處的物質焊接到一起。因為在他的心思中,有一隻腫瘤,正在貪得無厭地一點點吃掉他;小獨木舟正在極樂中載他順流而下,為的是要建造一條更大、更安全的船,上面可以為每一個人留下地方,而他卻離開了獨木舟。他辛辛苦苦,走得這麼遠,以致都忘記了他為什麼要離開小獨木舟。大平底船上裝滿了小擺飾,船變成了一座靜止的大樓,建在地鐵的上面,裡面瀰漫著油氈的味道。把隱藏在布魯明代爾公司有間隙的混合物中的所有意義收集到一塊兒,放到針頭上,那你就是放下了一個巨大星座在其中執行而沒有絲毫碰撞危險的宇宙。正是這顯微鏡底下的混亂,導致我的門不當、戶不對結合的毛病。在街上,我開始隨意把馬刺傷,或者在這裡那裡提起衣服下襬,尋找一隻信箱,或者把郵票貼在嘴上、眼睛上、窟窿眼兒上。要不我突然決定爬上一座高樓,像一隻蒼蠅,一旦爬到屋頂,我就用真的翅膀飛起來,我飛啊飛,一眨眼工夫飛過威豪肯、霍博肯、哈肯薩克、卡納西、貝爾根海濱這類城鎮。一旦你真正生有一隻鳥鼻子,飛行就是世上最容易的事;訣竅是,要以輕飄的身子飛行,把你那一堆骨頭、內臟、血液、軟骨留在布魯明代爾公司;只以你永遠不變的自我飛行,這自我,如果你停下片刻來思考的話,總是配備著翅膀。這樣的大白天飛行,比每一個人一味愛好的普通夜間飛行有優勢。你可以不時停下來,像踩剎車一樣迅速果斷;不難找到你的另一個自我,因為你一停下,你就是你的另一個自我,也就是說,所謂整個自我。只不過,布魯明代爾經驗將證明,這大吹大擂的整個自我很容易土崩瓦解。因為某種奇怪的理由,油氈的味道總會使我土崩瓦解,倒在地上。這是所有在我身上粘在一起的不自然事物的味道,也就是說,這些事物是消極地裝配在一起的。 只是在第三頓飯以後,祖先的假聯姻傳下的新婚禮物才開始一個一個地散落,真正的自我之石,快樂之石,從靈魂的汙泥中挺然而出。隨夜幕降臨,針頭的宇宙開始擴充套件。它從無限小的核子,以礦物或星團形成的方式,有機地擴充套件。它吃掉周圍的混亂,就像耗子打洞,鑽進乾酪一般。一切混亂都可以集中在一個針頭上,但是一開始極小極小的自我,可以從空間的任何一點,逐步發展成一個宇宙。這不是書本談論的自我,而是千年來出租給有名有姓生辰年月的人的永恆自我,始於蛆蟲終於蛆蟲的自我,這就是在被稱作世界的乾酪中的蛆蟲。正像最輕的一陣微風可以吹動一大片森林,由於來自內心的難以理解的衝動,岩石般的自我會開始長大,在這種成長中,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壓倒它。這就像傑克·弗洛斯特傑克·弗洛斯特(1784—1877):英國憲章運動中的人物。——譯者在工作,整個世界就是一塊窗玻璃。沒有一點兒辛勞,沒有聲音,沒有鬥爭,沒有休息;自我的成長無情地、無悔地、不懈地進行著。選單上只有兩項:自我與非自我,還有一種與之相抵償的永恆。在這與時間空間無關的永恆中,有一些諸如暖流到來之類的插曲。自我的形式瓦解了,但是自我像氣候一樣繼續存在。在夜間,飄忽不定的自我採取了最易變的形式;錯誤從舷窗滲入,漫遊者的門被拉開了門栓。身上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