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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溜的花,很是精緻。她手上握了一柄團扇,大抵畫著竹子,一叢叢墨竹在扇面上鋪開。她身後,則站著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少女,手中也握著團扇。這應當是她的侍女。
令人感到一陣不忍的是,兩個女孩子褲腳下面,都露著裹過了的小腳。黃逸梵穿著一雙繡鞋,斜面上密密匝匝地繡著花。那鞋子尖尖的,短短的,幾乎不到一掌長。這是一雙讓她終生感到羞恥的腳,是男權社會發展演變出的畸形產物。
這個女孩子是聰明的。雖然,她心裡有無數反抗的吶喊,但她在家裡保持沉默,作出乖順的表象。也許她想,等到自己長大了,總有一天,能夠過上自由的生活。
童年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當年的女童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又長成美貌的青年女子。她並沒有遺傳到生母的平庸,反倒擁有令人訝異的美貌。
當然,即便成年了,她也是沒有自由的。她被迫嫁給了遺少張廷重。這個男人初看時,還是好的,溫文爾雅,又有學識。但他身上帶著她討厭的陳腐的味道,讓她感到窒息。
有人說,嫁到夫家,最難處的是婆媳關係與姑嫂關係。對於黃逸梵來說,卻並非如此。婆婆早就去世了,小姑張茂淵,卻和她非常投契。張茂淵是個活潑而有見地的女子,她的生長環境,也比黃逸梵要自由許多,這讓黃逸梵非常羨慕。她尤其羨慕的是,張茂淵能夠去學校裡讀書。
張愛玲後來回憶自己母親時,這樣說:“她是個學校迷。我看茅盾的小說《虹》中三個成年的女性入學讀書就想起她,不過在她純是夢想與羨慕別人。後來在歐洲進美術學校,太自由散漫不算。一九四八年她在馬來亞僑校教過半年書,都很過癮。”(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對黃逸梵來說,也許她並不是真的有那麼強烈的求知慾,她只是想走到外面的世界去,想要自由。家庭是溫暖的,是一個保護巢,但她厭倦了家裡如一團死水一般的生活,她想要行走,想要去看這個巨大的、不可思議的世界。
她一直在醞釀,直到生了兩個孩子………張愛玲與張子靜,她還是沒有放棄。許多希望外出闖蕩的女人,在有了孩子之後,都會靜下心來,將自己整個投入家庭當中。但嚮往自由的黃逸梵卻並沒有這樣。她如同一陣風,一陣無情的風。對於自己的孩子,她沒有太深的感情,她自我,她最急迫的事情,就是去呼吸外面世界的新鮮空氣。
在張愛玲的記憶裡,母親總是鬱鬱寡歡的:“我記得每天早上女傭把我抱到她床上去,是銅床,我爬在方格子青錦被上,跟著她不知所云地背唐詩。她才醒過來總是不甚快樂的,和我玩了許久方才高興起來。我開始認字塊,就是伏在床邊上,每天下午認兩個字之後,可以吃兩塊綠豆糕。”(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家庭生活不是她的全部,她屬於更廣闊的世界。
很快,機會就來了。小姑張茂淵要外出留學,這讓黃逸梵也一起激動起來。她不想自己的年華在幽深寂靜的院落裡腐壞,她要跟著張茂淵一起走。這樣的想法,在那個年代毫無疑問是驚世駭俗的。但黃逸梵堅持著,她也有自己的藉口:小姑外出留學,她要做她的監護人,照顧她。
任何艱難險阻,都不能讓一個堅定的女人放棄她的理想。黃逸梵就這樣把她的家庭遠遠地拋在身後了。迎接她的,是一個全新的、未知的世界。黃逸梵的人生之門,這才算剛剛開啟。
在國外,她看到了這個世界有多大。她學習油畫,參加各種新式的活動。很快,她就成為一個新派的人。
當她和張茂淵再次回國時,曾經那個身上還能看到些傳統閨秀氣質的黃素瓊,已經被一個完全西化的黃逸梵所代替。在《對照記》裡,存著好多張黃逸梵的照片。真是極美的一個女子,燙著捲髮,穿西式的連衣裙與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