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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頭哽了哽,他眼裡全是淚,抬頭看向墨綠黴跡遍佈的牆壁,看向扭曲流淌的吊燈。窗戶被狂風颳裂了一道放射狀的破口,雨水灌進來,與風中嗚嗚的低語一同。
他想,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定義他的情緒,可是如果他想和陸渢和平地待在一起,真的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他就這樣望著遙不可及的天空。
陸渢:“你又哭了。”
安折轉回頭看陸渢,這個角度他需要微微抬起頭。
於是他們對視。
說不清為什麼,看著陸渢,安折又笑了出來。
他唇角微微泛紅,漂亮眼角還帶著水痕。
於是陸渢也笑了一下。
他捧著安折的臉:“……這麼傻。”
安折只是看著他,很久以後,他問:“基地已經在來接你了嗎?”
陸渢:“在了。”
安折沒說話,陸渢道:“你喜歡基地嗎?”
“基地”兩個字剛一落下,電刑的疼痛就再次遍佈安折的全身,他生理性地顫抖起來,把自己用力往陸渢身上埋。
陸渢摟住他,一下一下輕輕順著他的脊背,他道:“對不起。”
安折搖頭。
直到三分鐘過後,安折才重新安靜下來。
他仰頭看著陸渢,和他緊緊牽著手。
他好像在等著什麼,陸渢想。
他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鬼使神差地,陸渢微微俯身,和安折重新吻在了一起。
沒有激烈的動作,沒有反抗,一個很深的,安靜的吻。
安折柔軟的唇舌沒有再抗拒。換氣的間隙陸渢看他的神情——喘息輕輕急促,微垂著眼睫,睫毛上的水珠閃著細碎的光,雙手輕輕攀住他肩頭,那是一種帶怯的迎合,溫柔的天真,因其潔白而近於悲憫,悲憫中帶有神性——像是某種靈魂上的佈施,此刻他是予取予求的。
可他還是一直在哭。
陸渢把他的眼淚也吻掉,彷彿這樣就能抹去他們之間悲哀的一切。
結束的時候,外面的雨漸漸停了,傍晚,天際亮著渾濁昏黃的光。
安折跪在床上,他手指顫抖,抱著陸渢,將他緩緩、緩緩在床上放平。
陸渢的眼睛閉上了,他睡著了,呼吸均勻,現在任何事情都無法把他叫醒。做到這件事情很簡單,只需要在親吻的時候,舌尖的一部分化作柔軟的菌絲,連上校都察覺不出來。
睡著的陸渢沒有辦法抓他了,他拿自己沒辦法。安折笑了笑,其實,陸渢從來都拿他沒辦法,他突然明白了這一點。
離開,或者留下,他要自己決定。
突然間——
安折眼前一黑,劇烈的疼痛猛地襲來。最後一根菌絲也崩斷了。
有什麼東西分開了,像一個人類失去了一隻手臂,一隻眼珠——但不是的,不是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孢子的存在遠勝於肢體,遠勝於器官。
他的身體猛地變空。那是比失去未成熟的孢子更深更虛無的空洞,像一個休止符,他和這個世界的聯絡忽然切斷了。最重要的東西剝離而出,他只剩下一副殘破衰敗的軀殼。
一副軀殼。
安折忽然愣住了。
那一刻,他確信自己聽見命運在他耳邊像惡魔一樣低語。
他怔怔望著前方,顫抖著抬起手。
就在這一刻之前,他以為自己還有選擇的。
他真的以為自己可以選擇的。
可是當事情發生,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完完全全呆住了。
孢子從他的身體裡游出來,被他捧在手裡。安折怔怔看著那團白色的小東西,終於勉強對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