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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懸,蒸騰得地面都快冒煙。
晉王捧著茶,“要說涼爽,還得是郭自賢的府邸。”
沈讓塵望著院中投下的烈陽,說:“聽說是專門引了地下水,冬暖夏涼。”
“真會享受。”晉王抬手,示意沈讓塵用茶,繼續說:“郭府一口茶,民間萬人糧,先生柯曾聽過這樣的說法?”
沈讓塵捧著茶碗,掌心涼爽。
熱茶喝不得了,侍女奉上的都是涼茶,瓜果也都冰鎮過。
“樹柯之巨,其下草木不得生焉,是該修一修枝了。”沈讓塵喝了口茶說。
晉王側眸,“儀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孕,先生就沒有別的想法嗎?”
“有。”
晉王瞳孔一縮。
沈讓塵直接道:“他日晉王問鼎之時,留下我姐姐和孩子,他們不會造成任何威脅。”
晉王仍存疑慮,但他不繞彎子,直說道:“娘娘這孩子,來得時機太不對勁,不單是本王,就連父皇也動了怒,今日從儀妃娘娘宮中拂袖而去,重華宮封了門,讓娘娘閉門思過。”
“不是時機不對。”沈讓塵道:“是有人偏在此時拿此事做文章,有人怕我與王爺的結盟。”
他側過頭問:“王爺怕嗎?”
晉王看著這張臉,漸漸深了眸,“怕,但以我之力,無法與背靠郭自賢的大皇兄相抗衡,況且嫡、長,他好歹佔了一樣。我敬先生,愛重先生,也怕先生,但我別無選擇。”
這就是聰明人。
與聰明人打交道省心,大家攤開來說,省的在背後捅自己人刀子。
沈讓塵放下茶盞,掌心積了些潮氣,他捻了捻指尖,說道:“那就防著我,大家各自防備,各取所需,這才是交易。”
宮裡來人傳訊息,說皇上又嘔了血,沈讓塵沒多坐便走了,晉王還要入宮侍疾。
晉王和秦王前後腳到明德殿,建元帝嘔血之後一直在小憩,兩人跪在龍榻前,一個也沒有開口。
寢殿光線昏暗,建元帝悠悠轉醒。
他病情時好時壞,但本就是強弩之末,即便是好的時候,行走時也需人攙扶,那日在重華殿與儀妃大吵一場,身子越發不得勁了。
眼前彷彿隔了一層紗,朦朧之中,兩個人影佇立在榻前。
建元帝在那模糊的幻影之中,似乎看見了曾經的兄弟,那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望著自己,彷彿從地獄而來,向他索命。
建元帝盯著那兩個人影,身體開始不自覺開始顫抖,想要掙扎卻不得動彈。
隔著紗帳,晉王音隱約感覺到不對,一把掀開紗簾,喚道:“父皇,父皇!”
建元帝陡然清醒,冷汗從額頭滑落下來,渙散的目光逐漸聚攏,目光在兩個兒子面上掃來掃去。
半晌,他緩緩吐了口氣,“是你們吶。”
兩人異口同聲,“是兒臣。”
建元帝閉上眼,福安入內,“皇上,該喝藥了。”
二人侍奉過湯藥,建元帝身體欠安,讓二人退下。
明德殿外烈日炎炎,一出殿,便被日頭晃了眼。
兩人默契地沒下臺階,沿著蔽蔭的簷下緩行。
“皇兄方才看見了嗎?”秦王道:“你猜父皇將我們認成了誰?”
史乘有記,先帝在位末年喪三子,各子樹朋黨,爭權位,八子李見深繼位,改年號建元。
不過寥寥幾字,將一場血雨腥風掩蓋得風平浪靜,但那時秦王和晉王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又怎會不記得當年的事。
晉王道:“父皇嚴令提及此事,大皇兄還是不要明知故犯的好,若是傳到父皇耳中,驚怒事小,傷身事大。”
秦王在心裡嗤之以鼻,覺得晉王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