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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捲濃雲,日頭遮蔽,天色暗了下來,眼看是要下雨了。
郭自賢收回目光,“春獵最後一日才下雨,也算是個好兆頭。”
郭自賢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去參加春獵,正好科舉舞弊一事還在查,與此事有關的一干官員留京待查。
一旁錢章捧著茶點頭,“春闈放榜拖到現在,都察院和禮部都比咱們還急,也該出個章程了。”
說罷又冷哼一聲,“源頭還得在沈讓塵身上,去年他歸都時不露鋒芒,擺出一副視權勢如糞土的模樣,我還當他真是個世外高人,竟叫我看走了眼。”
郭自賢看他一眼,語氣緩慢,“看走眼的又豈止是你,本是利刃,鋒芒藏鞘而已,還真是大意了,若是早些發現,早點下手,他和都察院徐則桉的結盟也不至於到如此牢固的地步。”
郭自賢因春闈士子鬧事一事,受了都察院盤查。
都察院那幫犟骨頭揪著他屈打成招不放,妄圖藉此牽出點什麼來,簡直是痴人說夢。
郭自賢目露兇光,“後生而已,是該給他些警告了。”
錢章湊近,“大人可是已有了計劃?”
“不好辦。”郭自賢放下茶盞說:“他身邊跟著兩個高手,國公府和儀妃那裡,輕易也動不得。”
錢章想起了坊間的傳言,心思一轉,說:“下官倒是有個想法。”
郭自賢瞬息間明白過來,眉心一蹙道:“你是說仍舊從餘家下手?”
“不行。”他果斷否決,“春闈舞弊就是從餘家入手,如今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科舉這條生財路,恐怕就要斷送在此了。
往屆科舉下至鄉縣,上至州府,甚至是禮部試,能否在紅榜上留名,端看錢財到不到位。
那遊遠便是因為只是個窮書生,拿不出錢財,才屢次被人更換試卷。
如今科舉必然會徹查,甚至再往前幾屆鄉試會試的內外簾官1,都要接受審查。
“下官並非此意。”錢章道:“下官的意思是,不如從餘家那個丫頭處著手,也算是給他沈讓塵一個警告。”
郭自賢目光驟冷,殺意濃厚,“給她些苦頭吃,留條命以做牽制。”
還是午後,天光已如傍晚般陰沉,那黑雲如同壓在人頭頂,讓人難以喘息。
錢章走出郭府大門,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徐徐嘆氣。
他出生寒門,讀到“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時,也曾心潮澎湃,立志為天下生民立命,可他讀了聖賢書,也成不了聖賢人。
貶謫那幾年的鬱郁不得志,終究是讓他向現實低頭,成為了從前令他嗤之以鼻,最不想成為的那種人。
可那又如何?
錢章很快挺直了背脊。
奸佞不過是個名稱,這世道本就如此,天下澄清就是個笑話,他們終將被淹沒在這泥流之中。
……
“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餘錦棠把住門口。
她個頭嬌小,但門不寬,人往那兒一站,兩邊的縫隙只能容人側身而過。
遊遠幾次想要強行過去,又怕不必要的身體接觸。
餘府的下人伺候妥帖,大夫日日來看,藥沒停過,如今遊遠下地自由走動已不成問題。
“小姐,小生的身體已經痊癒了。”遊遠作揖,“還請小姐讓個路吧。”
“不行。”餘錦棠分毫不讓,“大夫都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有那麼快的,你看著是好些了,但內裡還沒好透呢。”
遊遠又是一揖,“我如今已能自己照顧自己,不好繼續在府中叨擾。”
“那你去哪兒?”
“回我之前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