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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傍晚。殘陽的餘暉悄然被夜晚吞噬。三條睦月靜靜立於大門口,似乎站成了一尊雕塑。
當然,她並不是唯一的雕塑,一旁佇立的還有藥研藤四郎。
她想過太多太多的安慰、道歉和自責,卻停留在嘴邊,甚至在看見出征隊伍歸來之時,又被塞回了心底,化作一聲並不明顯的嗚咽,落進了異樣的沉默中。
夜幕遲臨。
大和守安定將手中的黑色包裹遞了過去,她好容易止住了顫抖,雙手接過了包袱,死死抱在了懷中。
好重……可是又好輕。
她聽見了裡面的響動。那是碎片相擊出的聲音,她甚至鼓不起一絲勇氣,拆開再看最後一眼。
“我……”她轉過頭,竭盡全力想擠出些什麼話。
“大將。”藥研努力扯了扯嘴角,“什麼都別說了,求您了。”
睦月咬緊了唇,最後也只是慢慢彎下了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可是,鞠躬又有什麼用呢?連藥研的眼睛都無法直視,連一句道歉都說不出,算什麼主人。
清光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肩,忽有一瞬的停滯——是因為感受到了她的顫抖。“我陪你,走吧。”他俯下身,貼近她耳際,輕輕說道,“讓藥研一個人靜一靜。”
保持著埋下頭的姿勢,少女直起身,終究消失在了藥研眼前。
逃也似的。
而之後的事,只有三條睦月自己,和陪同的清光知道了。
後來,從亂的口中得知,其實秋田的碎刀,是他自己導致的。前幾日的遠征中,他們遭遇了一隊敵人,其中有一把在交戰前不知為何開口了。
矛頭直指秋田藤四郎。大意不過是身為一把刀卻只能被派去遠征,是不是太弱了派不上用場,不愧是短刀。
“雖然秋田從沒說過,不過我能感覺得到,”亂有些哀哀地笑了,“他一直對自己不能和你們一起出戰,耿耿於懷。”
小小的願望終究燒成了離離的燎原之火,他故意在鳴狐喜歡吃的油豆腐裡下了藥,讓鳴狐不能出戰。於是在即將出戰之際,趁著大家都比較著急,且睦月外出的情況下,混入了隊伍裡。
“……等等,你說,下藥?”
藥研藤四郎眼皮一跳。
這怎麼可能。雖說平日裡他們一日三餐,可究其根本刀劍們所食的不過是源於主人身上的力量。更別提油豆腐這種東西了,理應是對鳴狐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才對。
然而對於這個謎團,亂藤四郎也無任何思緒,輕輕搖了搖頭。
然而這兩把刀都不知道的是,立於門外的三條睦月,似是在忍耐著什麼,緊緊地攥住了雙手。
“我是不是,和你們走得太近了。”
那一晚的少女,無力地蜷在鍛刀屋的角落裡,盯著面前零亂一地的刀的碎片,出聲問道。
而少年和她相對而坐,動了動唇:“……誰知道呢。”
“如果當初我不把這裡當成家,是不是,這些事都不會發生了?是不是秋田就不會變成這副樣子,還會蹦蹦跳跳地來到我身邊,跟我說……”
——主人最好啦。
她死死咬緊了唇,拼命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紛紛掉在了衣服上,手背上,每一滴都代表著自己的無力。
是不是她如果聽了那個女孩的話,就此疏遠一些的話,現在也不會這麼難過了,是麼?
她信的……她是信的。在讀完政府給她的信以後她自己也產生了不少疑慮,可是在看見那些在這裡走動的、見到她以後會露出微笑的、會和她鬥嘴和她笑鬧親近她的刀劍男子們以後,她卻怎麼都下不了決心疏離了。
是她太過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