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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較量中,真是吉凶難料,大事不佳。
點睛既畢,復又回到園中即景——此時已與開篇那種熱鬧繁華大大不同了,成為強烈的變化、對比、對照——這才引向了兩位女詩人的日後命運:一個是“寒塘渡鶴影”,一個是“冷月葬花魂”。到此,已臨絕境了,熟知柳暗花明,又由妙姑出現大力扭轉了這個悲險的局面。筆力千鈞,筆致如雲龍舒捲隱現,靈動異常。
妙玉大致說的是經歷了一番寂寞、崎嶇、驚險之後,忽又朝光透碑碣,曉露屯牙,鐘鳴梵宇,雞唱農村。
好極了。嶄新的境界,令人如夢迴於清夜,滿懷芳情雅趣,戰勝了愁煩悲恨。烹茶細論,茶香、爐香、人香、夢香、境香——天花紛落,墨彩分流。真不辨這是詩?是文?是小說?是“編造”?是“想象”?——是以詩寓史,是以虛掩實,內中一片辛酸之淚而化為無涯無際之絢麗琳琅,真天地古今之一大奇,不知何以名之也。
寶玉題聯
寶玉在建園題詠之時,初逞才華,所重者“四大處”,各作匾、聯,回目中謂之“對、額”者——卻只寫明三處,於怡紅院則有“額”而無“對”,已覺有些奇怪。那三處,多年來再三玩索所題,雖直覺感到內中各含奧秘,卻總不能讀懂,深愧愚蒙。我至今總是引為憾事,因為心裡明白:雪芹那支筆,絕不會在這種地方寫下的文詞,是毫無所謂的,如不懂這些,對“後半部”恐怕就無法“探佚”了。
三處聯匾,難解之謎重重。
先說瀟湘館。那匾是“有鳳來儀”,而聯是“寶鼎茶閒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表面看來,匾是以“鳳”切妃,應制甚為工巧得體;然而聯是茶是棋,卻全無皇家氣象。再加上賈政說這兒應“月下讀書”,眼望著寶玉“示意”……更令人十分不解,這與匾聯何涉?
當然,註釋家一定會說,匾聯都是由竹而生髮出來的,“鳳”以“竹實”為食,而“煙綠”、“指涼”皆詠竹之氣、色也。這都不錯。但“應制”應在哪裡呢?況且,住於此處之人,並不喜“月下讀書”,也總沒見寫到她喜歡講究烹茶,如何時常請來哪位棋友對弈。全無照應交待可言——此皆何故耶?
《三國演義》裡卻先有個“鳳儀亭”,是呂布、貂嬋的故事。難道有隱喻嗎?
我近來方才感覺到:茶閒、煙綠、棋罷、指涼,實乃“預示”此館主人日後是個薄命夭逝之女,那聯一片“人去樓空”、悽清蕭寂之景象,非吉兆也——此大事而以“閒閒之筆”出之。
這樣解,不知對否?
次看稻香村。這就更奇。
第一,匾是“杏簾在望”。這和“應制”有關嗎?難道貴妃會“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而向“牧童”問途尋酒不成?講不通。
第二,那兒一片杏林,開得如噴火蒸霞般。須知,“日邊紅杏倚雲栽”,倒貼切“應制”,卻無法用在青年孀婦身上。紅杏的“日邊”“雲際”,是先於湘雲的牙牌令,後於探春的花名酒籌中出現的,俱難與李紈發生“聯絡”。此大不解也。
第三,那聯“新漲綠添浣葛處”用《詩經》之典切后妃,確實“應制”了——可是下句“好雲香護採芹人”是科名中舉的典故了,難道后妃生了皇子,不去做太子,還需要去應“鄉試”考“舉人”嗎?豈非笑談。這都是怎麼回事?皆久困惑而無以為答者也。
近日,只好“橫生硬解”:李紈,表字“宮裁”,證明她與宮廷有連,並非偶然。她的兒子賈蘭,日後卻會“中舉”。那她後來是同少女一樣而被徵選入宮,也做了“才人贊善”?
除非如是,別無可通之解。
倘若如是,這後半部的事故,可就大了!那就是我們讀者所難想象的朝廷政局所引發的怪現狀了,超越了一般情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