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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一嘆,“再說說你,明明可以離他離得遠遠的,偏偏年年送上梅莊的拜帖沒少過一份,你不是老愛說他無恥、說他欺負人,那又為什麼要每年送上門讓他無恥、讓他欺負?”
“我只是、只是……”含玉的問話方式向來很直接,雖然她早就一清二楚,卻還是會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只是想向他討回前一年被他無恥欺負的窩囊恨。”程含玉替她找了個理由,讓她如釋重負地頻頻頷首。
“對對對對,是這樣!就是這樣!”知她者,非含玉莫屬!“我就是吞不下那口氣,才會不斷找他麻煩,這也是為什麼我現在這麼懊惱吵嘴吵不贏他,每年的仇恨日積月累卻又討不回公道,很嘔呢!”
“你再裝傻嘛。”程含玉涼涼哂笑道。或者該說自欺欺人?
“呃……”被看出來了?!
程含玉擰住了程咬金的俏鼻,“當家人這麼久,你心裡拐了幾個彎我會不知道?你就這麼小看我對你的認識嗎?咬金,你只要蹙個眉,我就明白你在煩惱些什麼:你只要牽起個微笑,我就清楚你在開心什麼,你以為我對你的注意都是掛在嘴上說說罷了?”他敢說,沒有任何人比他對咬金更注意,就算她只剪髮半寸,也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你說,我心裡拐什麼彎?”她自己都沒摸清自己的心思,嘴裡老是說討厭梅舒心,卻又老愛去招惹他,看起來真像是犯賤討捱罵的小頑童。連她自己都這麼看待自己了,梅舒心說不定也這麼認為,唉……
“心花萌芽,情生意動。”
程含玉擰得更用力了,隨著他每說一字,他就擰搖她鼻翼一回,像是洩怨也像是不甘,不過終究是捨不得弄疼她。
“那……是在我說嗎?”鼻子被長指擠壓,害她的嗓音變得好怪異。
“前者是說你,後者是說他。”
心花萌芽,是她;情生意動,是他?
言下之意,是梅舒心有意於她?
可……她覺得梅舒心老愛欺負她呀!若是有意於人,不是應該疼愛有加,捨不得心上人受一絲絲委屈,才能博得佳人好感,哪像他,老做些反其道而行的事,豈不教人討厭?
她一直很清楚梅舒心的“真面目”,他就像程府特產的“糖酸”——將釀得又酸又入味的梅子肉包裹在厚厚糖衣中的一種零嘴,甜蜜的外表卻有著令人蹙眉皺鼻的酸滋味,絕對不是他表面所展露出來的單純,可是他的心也像糖酸,在吃完糖衣之前,永遠也不會摸透糖衣之下的心底在思忖些什麼。
這些年來,她很努力想挖出糖衣底下的梅舒心到底是怎生的人,可是除了脾性惡劣和行商手腕強硬,其餘對他的認識,都像是舔著表面的甜糖一樣,還不能嚐到他最真實的味道,這讓她很挫折。
“含玉,你為什麼會說他……情生意動?我怎麼不知道你會讀心還是瞧面相?”含玉這麼神噢,不只看透她,連梅舒心也逃不過他的法眼嗎?
“我沒什麼讀心神技,也不會瞧什麼面相,而是我看過他瞧你的眼神。”
“什麼時候的事?”
“兩年前,他將我誤認為是你時。”
那時的他仍帶著少年青澀,與咬金的姑娘嬌樣有著難以辨別的相似,在一場商行酒宴上,梅舒心錯認他一回,雖然梅舒心立刻明白了他與咬金的分別,但還是讓心思縝密的他瞧清楚梅舒心眼中一閃而過的歡喜——那眼神中的歡喜,太過明顯,除非他程含玉是瞎子,否則要瞧不出來還真困難。
“那種眼神,會讓人很想將他的眼睛挖出來。”程含玉扯著笑,卻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念頭。
“含玉,你好血腥,梅舒心和你又沒有深仇大恨!”
“這樣就叫血腥噢?”他還沒說他想將梅舒心砍成十段八段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