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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餐廳裡燈火只亮了半邊,幽暗無燈處,排了很多還沒鋪上桌巾的桌子。他想起過去從未見過這種未經桌巾裝點的桌子,一堆脫去白色盔甲的破爛東西。
一個穿黑色制服裙子、綠色繡花緊身毛衣外套的小孩用頭在紗門上抵來搓去地玩,看到格蘭特似乎嚇了一跳。他問早上有什麼東西可吃。小女孩從餐具架上拿了調味瓶,一本正經地送到他面前。
&ldo;我去叫瑪麗來。&rdo;她親切地說,然後消失在紗門後面。
&ldo;服務&rdo;本身已經失去過去講究的正式與光鮮,而變成家庭主婦口中的一切從簡。但偶爾的一句&ldo;我去叫瑪麗來&rdo;倒也彌補了她以繡花緊身毛衣來代替制服的不得體。
瑪麗是一個無憂無慮的胖女人,如果不是奶媽這行不再流行的話,她一定是個奶媽。在她的伺候下,格蘭特覺得自己就像個慈祥長輩面前的小孩一樣放鬆。這是一件美好的事,他苦澀地想。在他如此迫切地需要慰藉時,一個胖胖的飯店女服務生給予了他。
他吃了這女人送來的食物,覺得好些了。又過了一會兒,她回來把桌上切好的吐司麵包移開,換上一盤小圓麵包。
&ldo;這些小麵包給你。&rdo;她說。&ldo;剛剛才送到的。現在這種小麵包不比從前了,沒有嚼頭,但怎麼說也比吐司強。&rdo;
她把果醬推到他手邊,看他是否還需要更多牛奶,然後就又離開了。一點都不想再吃的格蘭特,將小麵包塗上奶油,伸手去拿昨晚沒看的報紙。他拿到的是倫敦的晚報,但卻一臉狐疑地認不出來。&ldo;我買了晚報?&rdo;照例昨天下午四點他就已經讀過晚報了,為何七點又買另一份?難道買晚報已經變成一種反射動作,跟刷牙一樣完全自動?難道一見到燈火通明的書報攤就想買晚報?難道事情都是這樣子的嗎?這份報紙是《訊號報》‐‐《號角日報》的下午版。格蘭特再掃視一遍昨天下午看過的報紙標題,心想,天啊!怎麼老是同型別的新聞。它是昨天的報紙,但它也可以是去年的或下個月的,因為標題永遠都和他現在看到的一樣:爭鬧不休的內閣、梅達谷的金髮死屍、關稅實施、交通阻塞、美國明星蒞臨,以及街頭意外等等。他把食物移開,但當他抽出下一摞報紙時,他注意到&ldo;最新訊息&rdo;那一欄的空白處有鉛筆塗鴉的痕跡。他將報紙翻了個面,好看清楚到底是誰在那兒塗來畫去。從塗寫的狀況來看,並不像送報小童的匆忙筆跡,而是有人想寫首詩。從他斷續的寫法來看,顯然不是試圖想回憶起某首名詩,而是一首原創作品。詩作中漏掉的兩行詩句也已經勾好足量的音步了,這種技巧格蘭特在學校名列最好的十四行詩寫手時,就已經使用了。
但這首詩不是他的。
他突然意識到報紙是從哪裡來的。他獲得這份報紙,比平常買晚報更不加思索且自然而然得多。當報紙滑落在七b臥鋪的地板上時,他將它和其他雜誌一起夾到腋下帶走的。他頭腦中意識,或者說經歷過昨晚之後殘餘的意識,全都關注在酸乳酪對待那個無助的男子所引發的騷動上。他惟一刻意的行為是用撫平那人的外套來譴責酸乳酪,而為了要空出一隻手來,才將報紙連同其他雜誌夾在腋下的。
所以那個有著蓬亂黑髮和輕率眉毛的年輕人是個詩人,是嗎?格蘭特興趣盎然地看著這些鉛筆字,詩人似乎是想用八行詩來表現他的巧思,但他還沒有想好第五行與第六行,所以草稿是這樣子的:
說話的獸
靜止的河
行走的石
歌唱的沙
看守著這道
通往天堂之路
呃,平心而論,這實在太怪了。這是精神譫妄症的前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