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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我自欺欺人,瘋癲折磨數年,也不肯清醒,承認他就是薄情寡幸。是否當年留在江南,便能得一真心人,守白頭約?]
[……七個月,我並不知這個孩子生下後能不能活,每至半夜,我總被噩夢驚醒,想起往事種種,卻悔之晚矣。煊兒,娘親此一生做過太多錯事,於你於他,仔細算來,盡數是虧欠……若這孩子能活,還望往後餘生,你二人相伴成長,莫要孤單。]
[我憂心陛下生悔不放你走,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寄了書信於你舅舅助你一番,你同他常有信件往來,想必也是比我更熟識……臨到此時,終覺往昔荒唐,不禁潸然淚下,這竟是我能為你謀的最好出路。——母馮婉絕筆]
信件藏在蟒袍裡頭,蟒袍則壓在衣服中間,葉煊也是在翻看那些衣服之時才發現的這封信,良妃藏得這麼嚴實,想來並不想讓其他人看到,包括兄長封洛。
而相較於信件的內容而言,葉煊每次看到落款的馮婉二字,都覺得背脊生涼,隨之便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馮必揚原是徐州人士,三甲進士,為人正直死板但頗有能力,先帝對他也栽培頗多,先後在徐州、冀州任官,後派遣江南。江南水路便利,幾乎家家戶戶行商,商賈大家也多不勝數,其中洛家、沈家皆為江南一帶大商賈。
馮必揚初到江南時並不好過,直到洛家唯一的女兒入他府中,才打入了江南商賈之間。他官運亨通,升遷也很快,中年便坐上江南巡撫的位置,洛家的鹽商一下壯大到江南第一的地步。
馮必揚長子馮子健少年時飽讀詩書,十四五歲卻忽而離家出走,說要去闖蕩江湖,一走多年杳無音信,馮必揚全然當他死了,因此馮家出事的時候,官兵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他還有這一個孩子。
後來的事,葉煊便都知曉了,他猜測,馮婉改名換姓之事,應該也是馮子健一手操辦的,可能還動用了先皇后的勢力。
葉煊到了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也算是能猜到一點封洛的瘋狂想法,他沒什麼感悟,只打算作壁上觀,做一無所知。
只是封月……
葉煊想到弟弟就頭疼。
封月出生的時候如死胎無疑,那些穩婆中有封洛安排的人,由泰安護送著將孩子帶了下來,封洛找了很多人醫治,將將就留住了一口氣,大夫都說:這孩子活不過六歲。
也確實,封月一直到前年都體弱多病的,稍微吹一點風就要在床上躺半天,多少珍貴藥材下去才堪堪吊著一條命。
前年冬天,他和封洛率兵去追殺被篡位殺死後脫離了北戎的前大汗部族,哪裡知道那群戎軍居然潛入了滄州,封月在逃亡路上跌落山洞凍了三天,被葉煊抱回來之後一直高燒不退,還吐血,他找了好多人也不管用。
後來姜太醫來了這裡一趟,也不知做了什麼救了封月一命,封月的身體這兩年就漸漸好了。
「主子。」泰安出聲喚回葉煊的思緒,率先將一封空白的信封交給他,說了句,「謝相的。」
這個謝相指的是謝玉舒。
慶州瘟疫一事,在葉煊到滄州的第一年就就徹底解決,雖然謝玉舒有所挽救,謝相引咎辭官,大皇子也遭到問責,謝玉舒重新在京都當一個小官,還順手拿了那一年的武舉狀元,然後被派往了再次散亂一團的慶州當官。
所以其實前幾年,他們不常見面,書信往來甚是頻繁,葉煊每次都會趁著出兵的時候繞道去一趟慶州,同謝玉舒見一面。
然而好景不長,謝玉舒在慶州待了不足三年,就又調回了京中,先在大理寺述職,連破數宗奇案,升遷之路一派暢通無阻,然後在十九歲那一年,繼任謝相辭官後一直空懸的相位。
仔細算算也快三年了。
謝玉舒回京後,天高路遠,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