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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總覺有些不妥,別是外敵的什麼詭計?”
趙慎聞言倒是笑道:“那便該尋我在內的時候才對。”又道,“長史是看出什麼蹊蹺?”
李守德搖頭道:“只是耽心罷了。”
趙慎淡淡道:“無甚事,莫管他了。”
第52章 思欲赴太山
待到天色將明,白馬寺中的小沙彌灑掃了庭院,又去敞了寺門。戰亂之中,伽藍寶剎亦未必可保全。當年前朝哀帝見洛城必失,不願見辱於外敵,遂登上永寧寺內高塔,縱火自盡。九級浮屠的木塔一朝遭焚,煙如霧起,縈而數月不散。待煙霧消散時,高閣大殿俱已不見。洛城軍民觀此景無不悲慟淚流,圍城軍將見城內陣陣濃煙沖天,亦覺心驚。城破後,其時還是大燕將軍的太祖率眾將到塔寺遺址,殘留的基座簷牆便可見宏偉,廢墟中見精美的泥塑殘件,只餘頭顱的飛天猶自恬然微笑。
建於前朝煊赫無匹的永寧寺已被焚燬,而建自東漢的白馬寺,歷遭戰火劫難,雖殿宇屢損而重修,卻仍倖存於今,已是萬分難得。驚懼失措是出家人修行的大忌,寺中僧眾每日必得晨暮課誦如常,可人人心中有何能不忐忑憂慮。
一個小沙彌撤去門閂時悄聲對另一個道:“師兄,你可聽得城內有什麼訊息?”
另一個卻目不斜視,只道:“莫總想著伸耳四處打探。我等需六根清淨,你不要總擾我修持。”
那年幼的揚眉道:“你真修持得好,怎會怕擾,到底還是你也心慌的。”
兩人輕聲叨唸,已推了山門開去。只見寺外街道一人也無,秋風中蕭瑟氣迎面,那年長些的少年僧人驟覺心中空蕩無著,不由長嘆了一聲。
忽聽一旁小師弟道:“門前怎有個人?”
寺門檻外見一個人影,看不清面相,一身白衣在晦暗光線中倒頗為打眼。
這師兄經些外事,便跨了一步,施禮道:“施主何來?”
那人垂首還了一禮,道:“從來處來。”
這聲音不高,雖然沙啞卻不掩端和。小沙彌見他姿態從容,再聽這答話,心道這人倒似是有些來意。只是清晨無人時,這倒是個什麼人?正思忖時,聽那小師弟在一旁低聲道:“莫不是前來捨身出家的?”
他師兄微微沉吟,也覺有理,便道:“施主可是來投我寺中的?”
那人聞言似是一愣,正要說話,卻聽院內有人喚道:“清明,清遠,”兩個小沙彌回頭看,來的是個執事僧人,忙退後在他耳旁低語幾句。
那僧人聞言稽首隻問了一句“施主……”卻停住了。這人隻身而來,身份行蹤不明,戰亂之中他亦不敢隨便大意,故而遲疑。誰知尚未發問,已聽門外人笑道:“途經寶剎,不敢叨擾,只望討一口水喝。”
執事僧只見他一直不肯抬頭,似是極為謙卑,可細觀其舉止卻令人未敢妄生輕鄙,不由暗暗揣測:“城內圍困這許久,必不是外來的人。只不知是城內誰家的郎君,這樣流蕩落魄的行跡。”一時也生了惻隱之心,便道,“施主入寺來罷,我與你飲食,或也可略做些洗漱。”抬手引路道:“請吧。”
那人深深一揖,道聲“多謝”,便也隨之邁步進了寺門。
他這踏進寺中,便也是一步踏入晨光之下。清風拂過,只顯身姿衣衫俱是單薄,那執事僧瞬目向他面上看過,卻驚得倒吸了涼氣,身後兩個小沙彌已是駭得幾乎跌坐在地上。
只見那額前鬢角抿過烏髮梳得齊整,愈襯得發跡旁肌膚白皙溫潤如象牙,一側斜入鬢邊的長眉如翠羽振翅;而那另半邊面孔,卻似是剛被烈焰灼傷,紅白相交,竟都看不出本來面目,如戰馬鐵蹄踏過一地落英。
那執事僧只覺額角砰砰直跳,竭力平和心氣才顫抖著唸了一聲“善哉”,卻聽那人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