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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勇不言語,像是在等著徐明海說出「但是」之後的話。
「但是我也不能不要果子。爸,他不是我的糖,他是我的命!」
聽到如此違背倫常卻又鏗鏘有力的回答,徐勇不由得苦笑。來之前,他多半就知道兒子會是這麼個反應。自打他開始留意,自己差點被這倆孩子看彼此時眼中迸出的火花燒著。不是冤家不聚頭,這筆孽債也不知道應該找誰去算。
而徐明海這廂還在急迫地承認自己沒出息,不給大人作臉。求徐勇也拿鞋底子使勁抽他一頓。但他就是沒法子跟果子分,倆人要是真能控制自己,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步。
徐勇打斷徐明海:「我為了不讓你們擔心,每天裝出早九晚五的樣子來公園上班兒;你媽為了不讓咱倆擔心,自己扛下這麼大的事兒。徐明海,你告訴我,憑什麼我們所有人都得裝孫子裝得不露聲色,而你們卻可以由著性子快活?公平嗎?」
徐明海啞口無言。
徐勇再也笑不出來了,他重重地抹了下眼睛:「爹求你,跟果子斷了吧。他是好孩子,學習好,性子好,模樣也好。可男的跟男的,再好也好不了一輩子。我能看出來,你媽指不定哪天也能看出來。肝病最禁不起生氣,她要強了一輩子,你讓她有裡有面兒地把最後這幾年過完,行嗎?」
徐明海仗著自己聰明,總覺得凡事都能搞定,而此刻,一萬個念頭在他腦子裡同時澎湃,沒有一個靠譜的。
人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過了好久他才哆嗦著開口:「爸,您說我媽……我媽她還有幾年?」
「往好了說還有兩三年。」
「真不能治?」徐明海追問。
「化療比死了還疼呢,擱你你樂意受完這份罪再走嗎?」徐勇坦率作答,「反正我不樂意。」
「爸,咱談個條件。」徐明海逼自己穩住心神,「您繼續裝您的朝九晚五,不過別再在公園裡待著了,我給您找個不用風吹日曬的活兒,錢不多,但是個營生。另外,您從現在起就開始跟我媽鋪墊,就說分房有戲。等到過完年,我找朋友租套樓房,你就說是廠子裡分的,跟我媽搬進去,讓我媽好好圓了這個夢。」
「能行?」徐勇踟躕起來,「會不會有破綻。」
「能行,破綻等到時候真有了再描補。至於果子,我讓他去外地上大學。等畢了業再回來。」
說到這兒,徐明海咬了咬牙,一狠心:「爸,我倆之間,是我逼他的。您兒子沒用,天生對著女的就硬不起來。你知道,果子打小拿我當親哥,什麼都聽我的,這事兒上不得已才依了我。他從頭到尾都沒做錯什麼,所以我得對他負責。您說男的跟男的好不了一輩子,可我倆不一樣,肯定能好一輩子,您信我。」
看著拼命要證明自己的兒子,徐勇想起了那個為了顆水果糖哭了半宿的自己。他當時暗暗發誓,長大後要出人頭地,要買得起全世界最貴的糖。可如今,還不是被柴米油鹽錘成了另外一個人?
年輕人善於發誓,是因為他們做不到。
半晌,徐勇緩緩開口:「等到你媽不在了的那天,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我只當自己瞎了什麼都看不見。」說完,他起身離開。
隨著自己爹的身影愈走愈遠,徐明海隱約又聽見了那首太平歌詞。只不過這次歡快的小調被徐勇哼出了悲慼的味道。
「閒來無事我出了城西,瞧見了別人騎馬我騎驢,回頭看見了推車的漢,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當徐勇徹底消失在視線內,徐明海才發現,那根冰糖山藥還死死被自己捏在手裡。
第75章 我不走,死都不走!
「果子,你去廣州上學吧,學費生活費我給你出。」
車裡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