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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人。十六歲以前是這樣。十六歲以後也是這樣。你帶他來酒吧的那一個夜晚,他出現在酒吧裡,好象讓所有的喧囂停止了聲音。
恩,而且他是個認真淳樸的好男人。
嫁給他吧,七月。等他一畢業就嫁給他。
可是他很想留在北京發展。我又不想過去。你知道的,安生,我不想離開我的父母家人。還有我們住了這麼多年的城市。雖然小了點,但富裕美麗,適合平淡生活。
你喜歡平淡生活?
是。安生。我手裡擁有的東西太多,所以我放不掉。
安生笑了笑。她一直在抽菸。她開始咳嗽。她摸摸七月的臉,七月你臉上的面板多好啊。
我的臉整個都被菸酒和咖啡給毀了。白天去推銷公寓,只能化很濃的妝。可是我身上的面板卻像絲緞般光滑。你看,上天給了我一張風塵的臉。它很公平。
今天是週末,我們去酒吧喝點什麼。安生拿出一件黑色的絲絨外套,安生,你不穿白衣服了。七月說。
現在只有黑色才符合我這顆空洞的靈魂。安生笑。然後對著鏡子抹上豔麗的口紅。
她們去了西區一家喧鬧的酒吧。安生一直喜歡這種吵鬧的音樂和擁擠的人群。她要了威士忌蘇打。不斷地有人過來對她打招呼。HI,VIVIAN。七月看著安生手指上夾著香菸,在幾個老外面前說出一連串流利的英文,然後和他們一起笑起來。七月摸著自己杯子裡的冰水。
突然她發現她和安生之間真的已經有了一條很寬很寬的河。她知道站在河對岸的還是安生。可是她已經跨不過去。
七月看著自己放在吧檯上的潔白的手指。她們的生活已經截然不同。
一個穿藍襯衣,戴黃領帶的瘦小的中年男人擠過來,對安生笑著說了些什麼。安生應了他幾句,然後回來了。準備在上海待多久,安生。七月問她。
來上海主要是想掙點錢。最近房產銷售形勢很好。當然還是要一路北上。然後去興安嶺,漠河看看。
不想去西藏尋找一下畫畫的靈感嗎。
不。那片寂靜深藍的天空已經被喧囂的人聲汙染了。而且我已經放棄了畫畫。
為什麼。你一直都那麼喜歡畫畫。
你生日時送給你的畫是我的終結。這片寒冷的海水要把我凍僵了。
安生又喝下一杯酒。
你呢,七月,你還寫作嗎。以前我們兩個參加作文比賽,你總是能獲獎。而我的作文總是被批示為頹廢不健康。安生笑。可是我覺得我比你寫得好。
還喜歡海明威嗎。我在旅途上閱讀他的小說。他給了我最大的勇氣。我一直想知道,他把獵槍伸進自己嘴巴的時候,他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然後我也開始寫作。七月。我一直在稿紙上寫。也許哪天某個書商會讓我出版這本書。我們被迫丟棄的東西太多了。寫作是拯救自己的方式。上帝不應該會剝奪。
又是一陣喧囂的音樂。舞動的人群發出尖叫。
我走遍了整片華南,西南和華中。幾乎什麼樣的活都幹過。在山區教書,在街頭畫人像,在酒吧跳豔舞,在戶外畫廣告。有時候一個人在一個偏僻小城裡爛醉三天都沒有人知道。我已經忘記自己的家在哪裡了。早就和母親斷絕了關係。我想我的家是被我揹負在靈魂上面了。
可是有時候靈魂是這樣空。有時候又這樣重。安生又笑。她快把一整瓶酒喝完。
為什麼不找一個愛你的人,安生。
這個男人一直想帶我出國去。是我在打工的房地產公司的老闆,正和老婆鬧離婚。安生喝完杯子裡的酒,又推給吧檯裡的酒保,讓他再倒。這個男人都可以做我爸爸。
你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男人。
合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