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麾下將領耐不住帳中溼熱之氣,均在外面候著。
案前置座,可他卻不坐,直直立於案側,動也不動。
兩箋紙在他掌中,捏得過久,隱隱作燙。
他攥著那薄紙,望著帳角一側被潮土浸出泥漬的褐黃之跡,心中怒火翻騰不休,狠狠將紙揉作一團,於指間碾碎,而後猛地一灑,看著那帶了墨跡的碎屑於空中散開,漸漸落至地上,沾了溼泥,辨不出原樣……他心裡才稍稍好受了些。
邰涗東路大軍中行大疫,此事他先前聞得時,不是不驚的。
這訊息傳至鄴齊軍中,眾將士們亦是慌了許久,秦山雖東西有屆,可壽州一帶溼氣比秦山以西更大,瘴霧之疫來勢兇猛無兆,怕是防也防不得。
擔憂時卻也在慶幸,幸好鄴齊大軍尚安無事,否則以眼下這情境,疫病若發,他是再不能於南岵境內留下去了!
攻池奪利還是功虧一簣,成敗之間不過一線相懸。
他替她打下秦山之西,拱手讓之……可她不卻管他身上之傷若何,心中之傷又若何。
她不知他此時有多難多煎熬,她不知他也會無措也會怔惶……
她不知他亦非事事都可言勝!
他先是將自己的心敗給了她,又於這莽莽沙場上重重跌了一大跤。
苦不堪言,言亦無辭。
她可知,他若是於壽州一役受阻,那他便再也不是先前那個征戰常勝人人畏之的東喜帝!
她可知,他將秦山以西給了她,又放任逐州失守不顧,若是此時再攻不下壽州以北諸地,那他和棄軍棄民於不顧的昏君又有何兩樣!
她可知他這一切全是因為她?
她可知?!
賀喜深吸一口氣,抬腳,靴底用力踏上地上那些紙屑,拼命地碾,似是在洩憤。
她從京中派人至邰涗東路大軍中宣諭賜藥。
那人姓寧,名墨。
卷一 歡喜十(4)
為邰涗京中太醫院御醫,領翰林醫官銜,又兼殿中監一職。
這就是那個男人?!
這就是她要下嫁的那個男人?!
她似朝天之鳳,尊貴無量,豔逼天下,她身上九彩耀天之光,豈是凡人伸指便可塗染的?!
她身側之位,非真男子不可坐也,這個寧墨,這個太醫院的御醫,又有什麼資格,敢尚她之尊?!
就連他在對著她時,都不能真正納她入懷;就連他在擁著她時,都不能真正讓她服軟……
這個男人這個寧墨,又有何能,能得了她的芳幸?!
胸口之火愈燃愈烈。
幾乎要將自己焚燒至燼。
賀喜上前半步,一腳踢翻面前的烏木馬紮,橫木乍然而裂,他的拳攥得咯咯響,恨不能將這帳中所有物什統統拆了去!
她要大婚,可以。
但她為什麼要將那男人派至南岵,派至秦山以西,派至離他不過短短一百五十里的地方!
一百五十里,放馬只需一夜便至!
本以為最初聽聞她要大婚時的盛怒之火已消,誰知現如今知道那男人要來,他竟是比先前更加惱怒!
本以為可以不去想便可以不去在乎,可是他卻做不到!
那一夜邰涗涼城,行宮景陽殿,殿中之榻,榻上錦單,留的分明是她的處子之血。
她是不是還不夠痛,所以能這麼快就下成婚之詔?
他是不是還該讓她更痛些,痛到讓她能記住那痛,明白在這世上除了他就再無人能配得上她,也再無人能讓她痛?!
身痛不夠,那便心痛。
他為何要自己痛,他偏偏就要她陪著她一道痛!
他心火漸平,吐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