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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縣城東眉山的東山書院,半官半民,亦常常延請名師,頗有名氣;黟縣整合書院,帶著黃氏一族的族學性質……這些就是有教無類。再加上社學私塾族學,整個徽州府讀書風氣幾和江南平齊。
確切的說,優秀的五縣生員根本不屑於在府學混日子,只不過拿著個府學名頭,人卻到徽州府這些大書院,甚至江南那些有名的書院去苦讀上進了。只有大書院進不去,小書院不屑讀的那些五縣生員,才會在府學熬資格。等著歲貢、拔貢、恩貢這樣的機遇,能夠不用出錢就混個監生的名頭。
在府學裡混了多年日子的程文烈等人從歙縣縣城新安門送走謝廷傑後,沒有再往縣城中繞路,而是西行從府城大北門返回,一個個都虎著臉很不自在。他們本來是想讓那汪孚林出個醜,讓大宗師知道他除了慧眼識英才收了個好兒子,其餘的一無是處,誰知道汪孚林身邊那書童竟是丟擲了那麼一首詩!
連大宗師都讚不絕口!
“那汪孚林不過是道試最後一名,年紀又小,鑽研經史文章都已經很勉強了,還能有詩才?”
“若是真有那樣的真才實學,早就應該奪下案首了!”
“肯定是請人代筆!”
“都是因為那汪孚林,我們好些人的送別詩都沒來得及送給大宗師!”
此時此刻,回程的徽州府學其他五縣生員足有五六十人,大多數人臉上都陰霾密佈,大為不忿。要說附郭首縣歙縣以及徽州府其他五縣原本有什麼樣的紛爭,最初也說不上,但徽州乃是山區,六縣口音不大相同,常常這地兒聽不懂那地兒的方言,再加上貧富不均,歙縣方圓百餘里,而最小的績溪方圓不過二十餘里,彼此之間也就談不上一條心。而如今上升到這樣對峙的局面,說到底,只有為首的程文烈等寥寥數人知道,都是夏稅的風波。
此時此刻,程文烈便開口建議道:“我們找個地方合計合計,一定要出了這口氣!”
此話一出,眾人自然紛紛響應。找了一處安靜的小酒館,坐下之後,幾杯酒下肚,漸漸就有人怨氣更大了,罵罵咧咧都是抱怨,至於本來那所謂合計商量的初衷,反而被酒蟲給沖淡了。等到這一夥醉意微醺的生員們復又回到了府學門前時,登時被那八字牆上貼滿的墨跡淋漓字紙給驚呆了。這還不算,就只見那黑壓壓幾十個歙縣生員正堵在門口,氣勢極其囂張。
面對這一幕,程文烈只覺一股火氣直衝腦際,衝上去就怒喝道:“竟敢圍堵府學,誰給的你們熊心豹子膽!”
程奎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也毫不理會兩人是同姓,往上推祖宗幾十代,說不定還是同根同源。作為領袖,他對程文烈的唾沫星子亂飛應對更加強硬。
“誰給的我們膽子?就許你們陰謀詭計,又是調虎離山,又是造謠汙衊,就不許我們來討個公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汪孚林那流言是怎麼來的!”
此時此刻,被程奎這一罵,程文烈登時氣得臉都青了,心頭卻大為不安。
這層窗戶紙怎會被捅破了?
“胡言亂語,你這是汙衊!”
“汙衊?今天你們耍詐,想要我們誤了去送大宗師,這事我是沒證據,但是……吳大江,葉挺,你們兩個有膽子就給我出來,對著這府學裡頭孔聖人,明明白白地給句話,之前府城裡頭那些汪孚林的流言傳這麼厲害,甚至語涉縣尊,難道沒有你們倆推波助瀾興風作浪?”
第二十三章 光桿縣令和義氣秀才
儘管從松明山到縣城這幾十裡山路上,汪孚林坐過滑竿,但第一次坐進四人抬的大轎,他卻沒感到新奇,只覺得壓力山大。
這乘四人抬的轎子是特製的,頗為寬敞,平日只縣太爺一人坐。按理縣令沒資格用四人抬,可如今世風奢靡,八人抬沒人敢隨便用,四人抬的